在紛繁複雜的龍江古代民族史上,赫哲先民以養狗和使役狗而自成一系。在世代的漁獵生活中,他們創造了自己獨有的狗爬犁文化,於奇寒荒寂的冰雪世界獨佔了一番風情。
赫哲人清末民初才有農耕,此前,他們的生產活動只有捕魚和養狗,所以《聖武紀》中稱之為“使犬部之赫哲”。明清之際的赫哲先人乞列迷人也是如此:
居草舍,捕魚為食,不櫛沐,著直筒衣。暑用魚皮,寒用狗皮……不識五穀、六畜,惟狗多,牽拽扒犁。(《遼東志》)
元代一個叫黃溍的描述過赫哲人的居住區東征之帥府一帶:
道路險阻,崖石錯立,盛夏水活,乃可行舟,冬則犬駕耙行冰上。
不論明清時的“扒犁”還是元代的“耙”,都是狗爬犁。幾百年間,其形制沒有多大的變化;一如《黑龍江志稿》所記:
赫哲人所用狗爬犁,形如小車而無輪,以細木性軟者,削兩轅,前半翹起上彎,後半貼地處置四柱與四框,鋪以板。如運重物,則於上彎處駕犬,二人在上,以鞭揮之,其速愈於奔馬。
赫哲人的生活離不開狗,因而,狗理所當然地融入他們的風俗中。比如婚俗中有:“其地男少女多,女始生,男不問老少,先以狗為定,年及十歲即娶。”(同上書)這就是講以狗為定親彩禮的風俗。
赫哲人狗爬犁文化最為蔚然的時代是在元朝。被稱為交通史上大開放時期的元代,在忽必烈時期全國已設1500多個交通驛站。元朝政府利用赫哲人對狗的使役和訓養經驗,在黑龍江下游的赫哲地區,自末魯孫站至奴兒干城東征元帥府對岸的末吉,就設15個狗站。《元史·兵志》記:
狗站15處,元設站戶300,狗3000只。
這當然是指忽必烈時期的數字。每一狗站有20戶站民,養狗200只,爬犁也在40輛左右。狗由政府出錢購買,由站戶餵養。這些站戶要負擔過往人員的食宿,銀餉由地方政府支付。
在漫長的冬天,這條川流不息的交通線,負擔著過往軍政官差、客旅的食宿和運送,也負擔著文化的交融與傳播。自元代至明清,這條潔白的冰雪文化棧道,迎送著文化迥異的各族移民、匠人、流放者、探險家……
偉大的馬可·波羅曾熱情地向歐洲宣傳他見到的“即使國王住進去,也不會顯得簡陋”的中國驛站。他還曾代表元政府去各行省視察各地的驛站。他到過赫哲人的狗站嗎?他也乘過狗爬犁在冰雪上飛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