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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美人》李煜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虞美人》是李煜創作於公元978年的一首悽美之作,這一年是宋太祖趙匡胤首個年號"太平興國"的第三年,也是李煜降宋的第三個年頭,當時他38歲,反覆做著一個再也醒不來的夢。

到達過王座,才能體會到淪為階下囚的痛苦是加倍的。身處異國的亡國之君,從天上掉落地獄的草衣天子,李煜的心情是一般人不能理解的。

這首詞流露出了李煜那無法掩飾的故國之思,如果將故國二字具象化,那麼就是王妃、美人,就是雕欄、玉砌,就是從前的秋月與春花——至少大部分人都這麼理解。

可是,最近一位朋友跟我說,《虞美人》被錯解了千年,李煜啊也被我們誤解了千年,具體就表現在這一句"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上。按照傳統解讀方式,此句應這樣釋意:精雕的闌干、玉砌的臺階應該都還在,只是那舊人的容顏已更改。

所謂舊人,自然是曾與李煜共度美好時光的各色美人。她可以是小周後,也可以是其他妃子;她可以不具體,但她代表的一定是對故國的思念。

可是不知大家發現沒有,這樣解釋存在著漏洞:既然故國已逝,那麼"朱顏"怎麼可能還在呢?李煜的女人要麼被殺,要麼被擄走,至少不應該繼續留在"雕欄玉砌"所在的地方了。

鑑賞者之所以如此解釋,是將"雕欄玉砌應猶在"與"只是朱顏改"作為並列關係來看了,前者是"物是",後者是"人非",組合起來更有時過境遷的效果。

但我們可以換一種開啟方式,或許你會覺得更合理。此處之"朱顏"並非指人,而是指一塊硃紅色的門匾。"顏"是一個人的面,對應到皇宮大殿則是它的門。我們知道,很多皇宮建築大殿的門楣之上總是會懸掛門匾,而這匾大多喜歡使用硃紅色的漆,以顯示尊貴的氣質。

也就是說,"雕欄玉砌應猶在"與"只是朱顏改"不是並列關係,而是遞進轉折。那麼,它的解釋應當如此:精雕的闌干、玉砌的臺階應該都還在,只是那硃紅色的門匾已經被更換了。

也就是說,這兩句說的都是"物是",而且,在整首詞裡李煜從來就沒有感嘆過"人非"。讀者之所以能由這首詞自然而然地聯想到女人,自然是詞牌《虞美人》的引導效果。

據傳,《虞美人》源於項羽寵妃虞姬,但後世以之為詞牌大多都是沿用其曲調,而與它的詞牌叫什麼並無關係。所以,李煜選擇《虞美人》做名,跟美人不沾邊。

我們再回過來看"欄"、"砌"、"顏"的關係。

欄:欄杆;砌:臺階;顏:門楣。《新唐書·馬燧傳》載:"勒石起義堂,帝榜其顏以寵之。"此處的"顏"就是指門楣。大殿換主人了,以前的匾額自然不會再留,新皇帝會懸掛一塊凸顯自己地位的。

欄杆、臺階、門楣,是一座建築的三個部分,它們是分立而統一的。假如"雕欄玉砌應猶在"說的是建築,而"只是朱顏改"又轉而說人,這未免給人一種跨步太大的感覺,轉得太急太快。

此外,"朱顏"還有一種解釋,也很有意思,即:漆的顏色。硃紅是中國人普遍喜歡的色彩,它代表了神聖的權威和不可侵犯,古代建築尤其皇家園林之中運用頗多,比如城牆、欄杆、窗框、門柱、門楣等。所以,"朱顏改"可理解為:精雕的闌干、玉砌的臺階仍在,只是塗抹的硃砂顏料已經褪去。

離宮數年,李煜想象著當初的輝煌盛景,只是再無人打掃,想必它已落滿了灰塵,曾經的色彩也已黯淡,李煜對它的記憶也漸漸地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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