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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金家族”熱衷內鬥,已被歷史所印證。統治不過百年的元朝,統治階級“窩裡鬥”的秉性,絲毫沒有收斂的意思,甚至一度釀成了大規模的內戰。

漫畫版的“孛兒帖與四子”

其中,“兩都之戰”就是“窩裡鬥”的“代表作”之一。戰爭主要在大都(今北京)和上都(今內蒙古正藍旗東)之間進行,全國的大部分省份,都不同程度地捲入進了戰爭。

“兩都之戰”,最終以大都方面勝利而告結束,皇位重新轉移回了元武宗海山一系。與此同時,元朝後期政治、經濟、社會生活都產生了重要影響。

戰爭的緣起

至治三年(1323年)八月,志在改革的元英宗碩德八剌,在“南坡之變”中蒙古守舊派宗王誅殺。

元英宗孛兒只斤·碩德八剌(1303—1323)

緊接著,鎮守漠北,對漢文化知之不多的晉王也孫帖木兒繼承帝位,次年改元泰定,即泰定帝。不過,泰定帝即位後,繼續推行世祖忽必烈以來各項制度,並在第一時間誅殺了發動“南坡之變”的主謀鐵失等人,漢族大臣並未受到太大沖擊。

《元史·泰定紀》稱:“泰定之世,災異數見,君臣之間,亦未見其引咎責躬之實。然能知守祖宗之法以行,天下無事,號稱治平,茲其所以為足稱也。”

泰定帝孛兒只斤·也孫鐵木兒(1293—1328)

不過,自武宗(1308~1311年)以來,元朝內部的社會矛盾不斷加深

權臣專橫,朝綱敗壞,“假刑賞以遂其私”,“迨至泰定,爵賞益濫”。為了穩定統治秩序,泰定帝大肆封賞王公貴胄,籠絡包括漢族士人在內的各方人士,國庫日趨空虛,財政入不敷出。

更何況,泰定帝的即位有“謀逆篡位”之嫌,並不能做到完全服眾。譬如文宗即位後,在《即位改元詔》中,就指責泰定帝“具有盟書,願守藩服,而與賊臣鐵失、也先帖木兒等潛通陰謀,冒幹寶位,使英宗不行罹於大故”。

元文宗孛兒只斤·圖帖睦爾(1304—1332)

隨著泰定帝即位,晉王藩府怯薛進入最高統治集團,武宗和仁宗時代的大臣相繼被擠出朝廷。留戀於昔日權勢的“前朝臣子”們,對於泰定帝的奪權一直憤憤不平。因此,他們中的一部分,始終堅持“天下者,我武皇之天下也”,並試圖擁立武宗海山之後為帝,以保障自己的地位。

當時,武宗長子周王和世㻋遠在阿爾泰山之西,寄居在察合臺汗國;次子懷王圖帖睦爾,則住在建康(今江蘇南京)。

元明宗孛兒只斤·和世㻋(1300—1329)

於是,在泰定帝即位初期,奪權活動就已在暗中策劃。《元史·任速哥傳》記載:

泰定中,倒剌沙(泰定帝近臣)用事,天變數見。(前右衛千戶)速哥乃密與平章政事速速謀曰:先帝之仇,孤臣朝夕痛心而不能報者,以未有善策也。今吾思之,武宗有子二人,長子周王,正統所屬,然遠居朔方,難以達意。次子懷王,人望所歸,而近在金陵,易於傳命。若能同心推戴, 以圖大計,則先帝之仇可雪也。速速深然之”。

他們聯絡手握兵權的同僉樞密院事燕帖木兒等人,很快得到了對方的支援。燕帖木兒出身欽察貴族,早年隨武宗鎮守邊陲,“武宗鎮朔方,備宿衛十餘年,特愛幸之”。他入朝後,先後擔任同知宣徽院事、左衛親軍指揮使、太僕卿、同僉樞密院事等職,是當時尚在朝中用事的武宗舊臣。

燕帖木兒的漫畫形象

致和元年(1328)春,泰定帝在柳林出獵時染疾。燕帖木兒便與諸王滿禿、阿馬剌臺等計議:

“今主上之疾日臻,將往上都。如有不諱,吾黨扈從者執諸王、大臣殺之。居大都者,即縛大都省、臺官,宣言太子已至,正位宸極,傳檄守禦諸關,則大事濟矣。”

對於燕帖木兒等人的小動作,以中書左丞相倒剌沙(回回人)為首的“泰定帝”系眾臣,早就有所察覺。三月,泰定帝循例前往上都,考慮到泰定帝健康狀況,倒剌沙等人特意將懷王圖帖睦爾遷移到江陵(今屬湖北)。

種種跡象顯示,一場大的政治風暴就要來臨。

戰爭的程序

致和元年(1328年)七月,泰定帝病死於上都,倒剌沙總覽朝中大局。八月四日,燕帖木兒與西安王阿剌忒納失裡等人,在大都宣佈“造反”。

蒙古軍隊

史書記載:

“(起事之日清晨)百官集興聖宮,燕帖木兒率阿速帖木兒、孛倫赤等十七人,兵皆露刃”,他們號令大眾,主張立武宗之子為帝,聲言“有不順者斬”;平章政事烏伯都剌和伯顏察兒、中書左丞朵朵、參知政事王士熙,參議中書省事脫脫、吳秉道等人,先後被投入監獄之中。

與此同時,燕帖木兒調集諸衛親軍防守居庸關(今北京昌平北)、古北口(今北京密雲東北)、等長城關隘,增兵駐守河中府(今山西永濟),並派人前往江陵,迎取懷王圖帖睦爾。

八月下旬,懷王抵達大都後,誅殺了烏伯都剌等重臣,朵朵、王士熙、伯顏察兒等人被流放;九月十三日,懷王圖帖睦爾在燕帖木兒等人的擁戴下即位稱帝,改元天曆( 1328—1329年) ,即元文宗。

上都倒剌沙集團聞變後,捕殺諸王滿禿、宗正札魯忽赤闊闊赤等十八人。隨後, 上都宗王、大臣奉皇太子阿剌吉八即位,建元“天順”,即天順帝。

天順帝孛兒只斤·阿速吉八(1320—1328)

八月二十一日,上都方面以遼王脫脫、左丞相倒剌沙留守上都,分兵四路南下。其中:

泰定帝之侄、梁王王禪進軍居庸關;元室宗王失剌進攻古北口;元室宗王也速帖木兒進攻遼東遷民鎮;泰定帝之侄、湘寧王八剌失裡等則繞道山西,與陝西軍隊相配合,然後向東回攻紫荊關(今河北易縣西北) 。

顯然,上都方面志在畢其功於一役,以包抄之勢迅速奪取大都。

元朝騎兵

久經沙場的燕帖木兒,很快就意識到了上都方面兵力分散的弱點。他在加強長城各關隘防守的同時,將作戰主力盡數收攬於麾下,採用迅速轉移奔襲的方式,集中優勢兵力消滅來攻的上都四路軍隊。根據《元史》記載:

最先進入京畿地區的,是諸王失剌軍隊。八月二十四日,上都軍進至宜興(今河北灤平北),遭大都方面樞密院同知脫脫木兒阻擊,失剌敗退,平章政事乃馬臺被擒獲。

隨後,梁王王禪、右丞相塔失帖木兒等,率軍進至榆林(今河北懷來東),勢頭兇猛。九月一日,燕帖木兒率軍越過居庸關,擊退王禪,追至懷來而返。

來自中亞和高加索地區的阿速軍,一直是蒙古帝國依仗的精銳

九月三日,遼陽行省平章政事禿滿迭兒支援上都。他率軍攻破遷民鎮後,由東向西挺進,威逼大都。燕帖木兒馬上從居庸關趕赴三河(今屬河北)、薊州(今天津薊縣)攔截。

初戰受挫的梁王王禪趁機南下,於十六日襲破居庸關。燕帖木兒聞訊,遂以脫脫木兒屯薊州,自率主力西返。九月二十日,燕帖木兒擊敗王禪前軍於榆河(今溫榆河),隨後兩軍在橫跨榆河的紅橋之上以及紅橋北面的白浮之野(在今北京昌平東北)發生多次激戰,二十六日,上都軍潰敗,殘部退到居庸關外。

蒙古騎兵

九月二十六日,趁燕帖木兒與王禪鏖戰之時,上都方面知樞密院事竹溫臺攻破古北口,進至石槽(今北京順義北)。燕帖木兒派遣其弟撒敦率前鋒馳往阻擊,隨後親率大軍倍道兼行,大敗上都軍隊,擒駙馬孛羅帖木兒,平章政事蒙古答失、牙失帖木兒,“各衛將士降者不可勝計”,殘部被逐出古北口。

九月二十八日,禿滿迭兒、諸王也先帖木兒所部遼東軍在薊州擊敗脫脫木兒,佔領通州(今屬北京), 逼近大都,燕帖木兒與其子唐其勢從古北口率師南救。十月一日,遼東軍戰敗後放棄通州。五日,禿滿迭兒會合陽翟王太平、國王朵羅臺軍隊與燕帖木兒軍大戰於檀子山之棗林(今北京通州南),“至晚,唐其勢陷陣, 殺太平,死者蔽野,餘兵宵遁”。

蒙古軍中的精銳--重騎兵

十月七日,上都諸王忽剌臺、阿剌帖木兒部由山西破紫荊關,陷涿州(今屬河北),逼近大都南城。與此同時,湘寧王八剌失裡引兵入冀寧(今山西太原),殺掠吏民。燕帖木兒率師去良鄉(今北京南郊),大敗上都軍於盧溝橋,忽剌臺、阿剌帖木兒逃走,不久被抓獲。

十月十一日,禿滿迭兒再入古北口。燕帖木兒復揮師北上,敗敵於檀州(今北京密雲),“東路蒙古萬戶哈剌那懷率麾下萬人降,餘兵東潰,禿滿迭兒走還遼東”,遼東軍將領安童、塔海、國王朵羅臺等被燕帖木兒擒斬。

上都各路軍隊潰敗後,駐守遼東的齊王月魯帖木兒、東路蒙古元帥不花帖木兒等人轉向大都方面,趁虛圍攻上都。上都軍隊已在南攻中損失殆盡,遼王脫脫出城迎戰被殺,王禪兵敗遁逃(後亦被擒獲)。

十月十三日,倒剌沙等人被迫奉皇帝玉璽出降,天順帝阿剌吉八不知所終(大機率死於亂軍之中);十月二十六日,知樞密院事也速答兒在馬邑(今山西朔縣)擒獲湘寧王八剌失裡,送往大都處斬;十一月十六日,上都左丞相倒剌沙、梁王王禪、知樞密院事馬某沙、撒的迷失、諸王也先帖木兒等被處死,其子孫流放到邊遠地區。

作戰的蒙古騎兵

在兩都之戰中,處於西線的陝西軍隊,曾給大都方面以很大威脅。像陝西行省和陝西行御史臺,都堅定地站在上都一方。當文宗遣使至陝西時,“行省、行臺官塗毀詔書,械使者送上都”。

九月中旬,陝西軍隊分為三路向外進攻:

北路從大慶關(今陝西大荔東)渡黃河,破河中府(治今山西永濟),佔領晉寧(今山西臨汾),兵鋒進至潞州(今山西長治);中路攻入潼關,進據陝州(今河南三門峽市西) ,破虎牢關(在今河南滎陽西),進逼汴梁(今河南開封);南路軍於十月中旬取武關(在陝西丹鳳東南),向南攻佔鄧州(今屬河南)、襄陽(今屬湖北) 。

歐洲人筆下的蒙古軍隊

上都方面敗降後,陝西軍隊“聞朝廷傳檄罷兵”而紛紛解體。至此,兩都之戰餘燼始告熄滅。

戰爭勝負原因

在兩都之戰中:

上都方面擁有隨駕怯薛、諸衛大軍,並得到遼東諸王、湘寧王八剌失裡、趙王馬紮兒罕以及陝西行省和行臺支援,兵力頗為雄盛。大都方面則以燕帖木兒所掌左衛親軍、欽察、阿速諸衛為基礎,利用“總環衛”而臨時拼湊、徵集的軍隊與之相抗。

值得注意的是,上都天順帝具有合法繼承人身份。“泰定初立之年,即立阿剌吉八為太子,至是五年,名分已定”,“天曆起兵,實為叛逆”。因此,上都方面似乎更具優勢。

因此,當河南行省平章伯顏準備援應大都方面時,行省參政脫別臺不以為然。脫別臺認為,“今蒙古軍馬與宿衛之士皆在上都,而令探馬赤軍守諸隘,吾恐此事之不可成也。我等圖保性命,他何計哉?”

蒙古騎兵

不過,經過兩個多月的交鋒,大都方面取得全面勝利。究其原因,大致有以下幾點:

1) 大都方面掌握著中原與東南富庶之地,擁有雄厚的物質基礎

元朝是全國性的統一王朝,其統治重心不在草原而在中原地區。至元時期(1264 —1294年),元世祖前往上都時曾告誡留守大臣、中書左丞董文炳:“山之南,國之根本也。”

元朝與蒙古汗國

大都方面控制京畿後,很快獲得河南、湖廣、江西等省的支援,獲得充足的物資供應和兵力補充。

河南平章伯顏以“夙荷武皇世恩,委以心膂”,不僅調兵守潼關,還護送懷王入都。“會計倉廩、府庫、谷粟、金帛之數,乘輿供御、牢餼膳羞、徒旅委積、士馬芻糒供億之須,以及賞賚犒勞之用,靡不備至。不足,則檄州縣募民折輸明年田租,及貸商人貨貲,約倍息以償。又不足,則邀東南常賦之經河南者,輒止之以給其費”。

湖廣行省除派兵增援大都外,“平章乞住調兵守歸、峽,左丞別薛守八番,以御四川軍”;江浙、江西行省則造兵器、調戍兵前往京畿地區,直到戰爭結束前,江浙軍隊還在源源不斷開往北方。

蒙古軍隊的兵源,極其複雜

2)大都方面的正確決策與嚴密部署

起事後,大都方面立即改組機構。

任命前湖廣行省左丞相別不花為中書左丞相;任命太子詹事塔失海涯為中書平章政事;任命前湖廣行省右丞速速為中書左丞;任命前陝西行省參知政事王不憐吉臺為樞密副使,與中書右丞趙世延、同僉樞密院事燕帖木兒、翰林學士承旨亦列赤、通政院使寒食分典機務。

一系列人事任命,迅速穩定京畿局勢,安定人心。

其次,燕帖木兒加強了大都警備。“與西安王阿剌忒納失裡入守內庭,分處腹心於樞密,自東華門夾道重列軍士”,佯稱周王、懷王軍隊已到京郊,“使民毋驚疑”,“中外乃安”。

第三,建立新朝廷,以對抗上都倒剌沙集團。起事當日,燕帖木兒鑑於周王關山阻隔,派人迎接懷王圖帖睦爾入都,以“擾攘之際,不正大名,不足以系天下之志”,推戴懷王為帝,號令天下。

元文宗圖帖睦爾繪製的《相馬圖》

第四,否定泰定帝及其繼承者的合法性,爭取各方支援。大都方面在《即位改元詔》中指責泰定帝參與鐵失等人逆謀,又以倒剌沙集團“變亂祖宗法度”、“利於立幼, 顯握國柄,用成其奸”為由,否定天順帝即位的合法性,宣傳文宗即位得“統緒之正”。

第五,整兵備戰,徵集各地軍隊戍守關隘。大都起事後,“調兵守禦關要,徵諸衛兵屯京師,下郡縣造兵器,出府庫犒軍士”。

第六,爭取上都軍隊前來投附。上都隨駕諸軍多曾護衛過武宗、仁宗,其中不乏“思武宗之恩,與同志合謀奉迎文宗”之人。大都方面招攬隨駕諸軍,對來歸者予以獎賞,委以重任,令其守衛關隘,起到瓦解上都軍心的作用。

3) 燕帖木兒的謀略和軍事才能

燕帖木兒鎮邊多年,又在朝中擔任軍政要職,具有豐富的作戰經驗和理政能力。

在朝政方面,燕帖木兒沉著冷靜,穩定大都局勢,改組機構,“籍納庫,錄符印,召百官入內聽命”,迅速推立懷王,建立朝廷機構,各項政務有條不紊。在軍事準備方面,燕帖木兒加強戰備,“貸在京寺觀鈔,募死士,買戰馬,運京倉粟以餉守禦士卒,復遣使於各行省徵發錢帛兵器”,調集湖廣、河南軍隊以防止陝西、四川方面進攻。

黃金家族的後裔們,互相鬥得熱火朝天

燕帖木兒主持朝政期間,“宿衛禁中,夜則更遷無定居,坐以待旦者,將一月”。懷王入都後,燕帖木兒作為軍事統帥,親領大軍奔襲敵陣,“每戰親冒矢石”,“以身先之,為諸將法”。

紅橋之戰時,燕帖木兒親手重創王禪悍將、樞密副使阿剌帖木兒,使“敵為奪氣”;白浮之戰中,“燕帖木兒手斃七人”。

忽必烈內心os:後浪不省心啊....

反觀上都方面:

首先,上都地處草原南緣,經濟基礎薄弱,很難進行持久戰。戰爭初期,“倒剌沙以上都經費不足,命有司刻板印鈔”。其次,上都地處偏遠,難以控制中原腹地,不易調動、徵發中原和南方各省人力與物力,難以得到人力和物力補充。第三,隨駕諸軍家屬多滯留於京畿屯田地區,對上都軍心也造成負面影響。

因此,儘管上都集團在名分上具有一定優勢,但其核心是倒剌沙為代表的色目集團,並沒有得到更多中原勢力的支援。上都方面一開始就把精力用於全面進攻上,但多路軍隊全線出擊,兵力分散,失去了速戰速決的時機。最終造成了自己的迅速失敗。

戰爭的社會影響

“兩都之戰”雖然只是元朝統治階層之間的一場內鬥,但大半個中國都被拖進了內訌的旋渦。戰爭導致元朝帝位的轉移,也直接影響到元朝後期社會矛盾的發展和變化。

元大都遺址公園

首先,戰爭削弱了蒙古貴族的統治力量。

上都方面參戰者主要是隨駕怯薛、宿衛軍隊,其核心部分是由蒙古、色目成員組成的,戰爭指揮者也多是蒙古、色目貴族。

其中,蒙古貴族勢力被大大地削弱了,一批追隨上都方面的蒙古諸王、貴族被消滅。

他們要麼在戰場上被殺,要麼被擒處死,子孫也被流放到邊遠地區;“晉邸及遼王所轄路、府、州、縣達魯花赤並罷免禁錮,選流官代之”,晉王一系勢力退出政治舞臺。

遍佈世界的穆斯林商人

其次,回回人勢力受到打擊,其政治、經濟勢力大大削弱了。

上都集團左丞相倒剌沙、知樞密院事撒的迷失和馬某沙,都是回回人;被燕帖木兒拘禁的中書平章烏伯都剌、伯顏察兒等,也是回回人。

倒剌沙集團的失敗,給回回人帶來了政治上的打擊。致和元年八月,“罷回回掌教哈的所”,取消回回人的政治特權。

儘管文宗後面為了安撫回回人,曾進行了一系列安撫舉措,但打擊回回人的行動持續不斷。如天曆二年正月,元朝重申“回回人戶與民均當差役”,回回人享有的經濟特權也逐漸喪失了。

文宗在位五年,除阿爾渾人徹裡帖木兒曾為平章外,朝中執政大臣中已沒有了回回人的身影。元朝對回回人政治、經濟特權的種種限制,客觀上加快了回回人與當地居民的融合。

穆斯林學者

第三,戰爭造成了京畿、關陝、河南等北方地區經濟極大的破壞。

元人蘇天爵記載,“….關、隴、陝、洛之郊號稱沃土,國家承平百載,年穀豐衍,民庶樂康。然自致和之秋,軍旅數起,饑饉薦臻,民之流亡十室而九”。

上都、陝西軍隊所到之處“縱兵四劫”、“殺掠吏民”;大都軍隊也在戰爭中騷擾地方,譬如太尉不花趁戰勝之際,“率眾剽掠,居庸以北皆為所擾”。

大都方面為應付戰爭,採取的加徵賦稅等措施,加劇了百姓的負擔和困苦,導致大批人口流亡。

兩都之戰示意圖

最後,兩都之戰激化了社會矛盾,加深了元朝統治危機。

戰爭剛結束,四川行省平章囊加臺和雲南行省萬戶伯忽、平章也兒吉尼等先後起兵反對文宗,明(明宗)文(文宗)之爭又接踵而來。燕帖木兒集團不甘拱手讓出皇位,致使明宗和世㻋在趕赴上都途中遇害身亡。

此後,朝廷內部鬥爭此伏彼起,流血事件一再發生。

燕帖木兒死後,其子唐其勢以“天下本我家天下”而不滿伯顏專權,結果被伯顏所消滅;伯顏專權後,排斥漢人、鎮壓異己、廢除科舉等,激起人們普遍不滿,最後被其侄子脫脫逐出朝廷。

天曆之變

經過兩都之戰,元朝財力消耗殆盡,“帑藏空虛,生民凋瘵”,“朝廷未嘗有一日之蓄” 。儘管朝廷主動“招集被兵流亡之民”,賑濟災荒,還削減了對諸王、貴族的封賞,但各項賑濟猶如杯水車薪, 根本不能解決因戰爭和自然災害帶來的社會動盪。

《元史·文宗紀》載,天曆二年六月,“時陝西、河東、燕南、河北、河南諸路流民十數萬,自嵩、汝至淮南,死亡相籍,命所在州縣官,以便宜賑之”。河南廉訪司上奏:“河南府路以兵、旱民飢,食人肉事覺者五十一人,餓死者千九百五十人,飢者二萬七千四百餘人。”

從元統元年(1333年)順帝即位開始,各地小股農民起義不斷,最後釀成全國性的元末農民戰爭。

元順帝(1320—1370)

至正二十七年(1367) 八月,大勢已去的元順帝,詔命皇太子領天下兵馬。次年閏月,元順帝攜三宮后妃、皇太子、皇太子妃,逃到應昌府(內蒙古自治區赤峰市)。同年八月,明軍攻陷大都,元朝在中原地區的統治,就此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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