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左至右：《中外酒業》主編楊志琴；湯溝酒業董事長何繼平；《百家講壇》主講人賈英華；湯溝酒業副總周達忠

溝古酒址的發現，或可改寫中國白酒起源史。中國酒史，是中國人類史發展的縮影。

此乃11月下旬，我與《百家講壇》主講人、著名作家、晚清文化研究學者賈英華一行赴湯溝酒業實地參觀考察，經與湯溝酒業何繼平董事長充分交流後，所得出的初步結論和共識。

早在三年多前，賈英華應邀參加紅星二鍋頭酒節目錄制時，便對北京蒸餾酒技術始於元代，提出過疑問。他認為，僅據北京現存文物及記載，確實如此，但中國蒸餾酒技藝很可能更早。此次在湯溝，他不僅見到了史籍記載，也看到了歷史留存的“遺蹟”。他和何繼平董事長一致認為，湯溝是迄今為止，所發現的中國——至少是江蘇省內最早的蒸餾酒技藝發源地。

何繼平與賈英華在窖池考察

湯溝酒業，淵遠流長。

據歷史記載，連雲港市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海清寺阿育王塔，始建於北宋天聖元年（1023年）。其出土的捐資功德石碑上，有著清晰的捐資人記載：“沐陽縣百子丘鎮，在知客押衙買摸湯家溝酒場魏鈞”近千人捐款修塔的名錄。

這足以證明，湯溝釀酒作坊在北宋初年便已成規模，已有千年歷史。

這是沒有爭議而公認的。然而——

為何以往學術界普遍認為，中國蒸餾酒起源，始於元代？

這並非毫無依據。這大多源於兩則史料。皆因明代著名醫學家李時珍早在《本草綱目》便記載道：

“燒酒非古法也，自元時始創。其法用濃酒和糟，蒸令汽上，用器承取滴露，凡酸壞之酒，皆可蒸燒”。

亦有另一觀點認為，蒸餾酒舶自海外。清代檀萃所著《滇海虞衡志》中說:“蓋燒酒名酒露，元初傳入中國，中國人無處不飲乎燒酒”。

然而，在湯溝鎮發現的一處契丹莊遺址，則佐證湯溝燒酒釀造的歷史更早於上述兩則記載。那就是說，蒸餾酒技藝“元時始創”的說法，似乎可以休矣。

這不僅有遺址可考，亦有史志記載。據《灌南縣誌》記載，早在宋代，山西釀酒名師黃玉生惹官司上身，隨晉商逃難至湯溝鎮，投奔當地名紳湯福星。經實地勘查，黃玉生在鱉大汪邊鑿了一口深井，水質清冽甘甜，取水釀酒，芳香濃郁，故取名“香泉”。

工藝改進，是湯溝酒品質提高的關鍵。黃玉生遂借鑑山西制曲工藝取代湯溝傳統的自然發酵工藝，並與湯溝鎮優質礦泉水結合，顯著提高了湯溝酒品質。另一方面，善於經營的湯福星藉機把一個小小的酒鋪做大做強，在數百年傳承中，眾多酒坊潮起潮落，玉生糟坊成為公認傳承時間最久的一家名酒坊。

在湯溝古香泉井考察

來到湯溝酒廠當天，賈英華一行人在何繼平董事長陪同下，實地考察了湯溝古鎮的湯溝酒業老廠區。這裡留存有香泉井、鱉大汪、百年老窖等一批歷史遺蹟，儼然以活文物的身份，證實著湯溝酒數百年來的風雨滄桑。所謂湯溝酒乃是“白酒南下、東西融合”的產物，並非空穴來風。

湯溝鎮發現的契丹莊遺址佐證，以及《灌南縣誌》記載，都不約而同地指向了同一個結論：早在宋代，契丹人便已將燒鍋蒸餾酒技藝術傳播至湯溝，早於目前酒界普遍認為的元朝。

實地考察湯溝酒廠之後，賈英華對湯溝釀酒工藝“北酒南流，東西交融”的演變歷史予以肯定，認為這為破解中國蒸餾酒、即白酒起源史之謎，提供了可資探索的可靠依據——“疑義相與析”。

最難得：百年窖池至今仍在連續使用

素喜“考古”的賈英華，饒有興致地重點考察了湯溝酒業“最老”的窖池群。

湯溝原生態釀酒基地內，依然完好儲存著連續生產數百年的老酒窖。它傳承於始建明朝天啟年間的“玉生永記”老窖。至今仍在使用的湯溝酒廠百年老窖，緊鄰“香泉井”，其擴建於清朝末年，至今已數百年曆史，是江蘇省重點“非物質文化遺產”。十分巧合的是，賈英華正是研究晚清史的資深專家，見到這些百年老窖，十分興奮，陡增幾分親近感，不禁探身井內觀察許久，隨後又與諸文物合影留念。

當得知這些老窖池至今仍然在連續生產時，賈英華對湯溝酒業秉持傳統釀酒技藝表示讚賞。這些百年窖池經過多年以來不間斷生產，窖泥內富含大量釀酒有益微生物。據分析，百年老窖池一克窖泥中蘊含數億微生物，正是由於這些優質老窖泥的發酵，才使得原酒豐滿醇厚，回味綿長。這十口現存老窖池是目前國內連續不間斷釀酒年代最久遠，屈指可數的百年老窖。賈英華認為，其不僅有重要的文物價值，也有不可或缺的科研價值。

清風徐來。賈英華一行人在參觀中，何繼平董事長與其就湯溝酒史，作了深入介紹和探討。倆人越聊越近，趣味盎然，隨行人都聽得入了迷。

契丹今何在之謎？

饒有意味的是，人所罕知，末代皇后婉容乃是契丹人後裔。

賈英華與末代國舅潤麒（右）

邊走邊聊。據賈英華說，末代國舅潤麒是他的忘年好友，直到病逝前，潤麒仍惦念著契丹民族今何在？因為末代皇后婉容和其弟潤麒都是達斡爾族，竟是契丹後裔。

與湯溝有緣的是，2009年，灌南縣考古人員在湯溝鎮古屯河南岸發現了一處契丹莊遺址，《湯氏族譜》中將其稱為契丹莊。

溯史知往。契丹人所建立的歷史王朝，是遼朝（公元916年—公元1125年），這是中國歷史上一個由少數民族所建立的朝代，共傳位九帝，國運二百零九年。公元907年，遼太祖耶律阿保機成為契丹部落聯盟首領，公元916年始建年號，國號“契丹”，定都上京臨潢府（今內蒙古赤峰市巴林左旗南波羅城） 。公元947年，遼太宗率軍南下中原，攻佔汴京（今河南開封），耶律德光於汴京登基稱帝，改國號為“大遼”，改年號為“大同”。983年復更名“大契丹”。1007年遼聖宗遷都中京大定府（今內蒙古赤峰市寧城縣）。1066年遼道宗耶律洪基復國號“遼”，即連年與“楊家將”搏殺的遼國。公元1125年，“遼”被金國所滅。然而，消亡多年的契丹人，於今何在？

除湯溝外，至今在陝西還倖存一個契丹人聚集的村落。而湯溝契丹莊的發現，其意義在於，它把中國白酒蒸餾酒的技藝至少提前了數百年，即由元代提前到宋代。

眾所周知，契丹民族是中國北方遊牧民族，粗獷、豪放、嗜飲高度酒。那麼，他們究竟何時將燒鍋蒸餾酒技術帶至湯溝，揭開了“北酒南流”——湯溝燒酒釀造的歷史？

末代皇帝溥儀和未代皇后婉容

歷史的確認在於細節。據記載，公元十三世紀初，兩宋交替之際，北方契丹軍隊與宋軍在蘇北地區展開持久拉鋸戰。湯溝鎮恰恰處於拉鋸戰地帶。契丹南侵，目的顯然是遊牧民族希圖掠奪農耕文明成果，佔領地盤之後，大量家屬及眾多從業人員隨軍遷徙至湯溝鎮聚族而居。至今，此村落內的老人，直到八九十歲尚能飲酒一斤。以此細節，不難看出契丹人帶來燒鍋蒸餾酒技術並非虛構。

賈英華認為，契丹軍隊南侵的意外成果是隨之也帶來了燒鍋蒸餾酒技術，如此看來，一旦契丹村落及其釀酒遺址被確認年代，那麼中國白酒史或被改寫。歷史系出身畢業的賈英華，期待著進一步實地考察契丹莊遺址。說不定，更有傳奇故事問世。

在這次酒文化交流中，賈英華對湯溝酒“北酒南流、東西交融”的演變歷史給予充分肯定。他認為，湯溝酒文化並非來源於傳說，以此確立了其酒界的歷史地位。這裡既有歷史記載，也有村落遺址及風俗為證，佐證了湯溝的蒸餾酒技術早於元朝。賈英華認為，湯溝燒酒釀造的史料初步破解了中國蒸餾酒、即白酒起源之謎。如得到最終確認，其歷史意義重大，已遠遠超出酒界之外。

湯溝酒廠辦公大樓

舉杯何止共賀。承蒙何繼平董事長邀請，賈英華一行還品嚐了湯溝原漿酒，對其品質及品味欣賞有加，贊其“這是典型的蘇酒風味”。一行人最興奮的是，品嚐到了美酒以外的歷史醇香。

其實，賈英華是一位剛涉足酒界的文化學者。他曾出版過十幾部晚清以來人物的專著，採訪過三百多晚清以來人物，獲得國內外上百家權威媒體評介。窮於溯根尋源，是他的一以貫之的研究態度。他表示，將進一步實地研究拍攝契丹莊遺址，探求蒸餾酒肇始，力求破解契丹覆滅竟往何處之謎。

我亦拭目以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