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藻
汪曾祺是著名的散文家、作家,他是京派作家的代表人物。他的文章樸實、充滿了生活的趣味,平淡中見俏皮、幽默中見深度。
美好的生活應當是好玩的、有趣味的。這種趣味因人而異,作家汪曾祺喜歡花草樹木、喜歡油鹽醬醋、喜歡煙火人家。在看似平常的生活中,他能夠感觸到平凡中的不平凡,能品嚐到清淡中的至甜、至美和至真。
他喜歡桂花,所以他在文中寫道:“我建議北京多種一點桂花。桂花美蔭,葉堅厚,入冬不凋。開花極香濃,乾製可以做元宵餡、年糕。既有觀賞價值,也有經濟價值,何樂而不為呢?”
桂花樹香甜、沁人心脾、尤其在一陣微風吹過後,滿眼桂花飄落,再加上陣陣香氣撲鼻,那真是一派至美之景!
花,香甜且有經濟價值,正如美好的愛情。
美好的愛情,既有柴米油鹽的費心經營,還應有甜言蜜語在平淡的日常中調和。這樣,最終才能擁有“笑問粥可溫,與君立黃昏”的溫暖和愜意。
愛情總得圖點什麼兩個人在一起,總得圖點兒什麼,但兜兜轉轉總離不開吃和穿。
在吃和穿上,就分出了永珍人間。有的人,吃穿皆要講究個品質和價格,而有些人,只要一碗白米飯,就非常滿足了。
在文章中,汪曾祺寫過一對養蜂夫婦。男人是一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人,聽口音,是石家莊一帶的;女人也就是三十歲出頭,她卻是四川人,滿口四川話。
年齡差距和地域差距,都沒有阻隔兩個人的相遇和相知。緣分,總是變化多端,妙不可言!
汪曾祺問養蜂人:你們是怎麼認識的?養蜂人回答道:她是新繁縣人。那年他到新繁放蜂,認識了。她說北方的大米好吃,就跟來了。
有那麼簡單?也許她看重了他的脾氣好,喜歡這樣安靜平和的性格?也許她覺得這種放蜂生活,東南西北到處跑,好耍?這是一種農村式的浪漫主義。四川女孩子做事往往很灑脫,想咋個就咋個,不像北方女孩子有那麼多考慮。
然而,生活和感情,便是越簡單越幸福。
女人圖一口好吃的北方米,圖一種自由的生活,圖男人平和的氣質;而男人則圖女人的善良和體貼。
他們結婚已經幾年了。丈夫對她好,她對丈夫也很體貼。她覺得她的選擇沒有錯,很滿意,不後悔。我問養蜂人:她回去過沒有?他說:回去過一次,一個人。他讓她帶了兩千塊錢,她買了好些禮物送人,風風光光地回了一趟新繁。
好的感情大抵如此,平淡中偶有感動。女人知道,這兩千塊是男人辛苦掙來的。她珍惜,並把這份情,還之以涓涓細流。
一天,我沒有看見女人,問養蜂人,她到哪裡去了。養蜂人說:到我那大兒子家去了,去接我那大兒子的孩子。他有個大兒子,在北京工作,在汽車修配廠當工人。
兒子不是女人的,孫子也不是。但是,她依然把他們當家人。後來,當作者看見女人抱著孩子的樣子時,他知道那是真情的流露。
所謂愛屋及烏。你只愛我,這只是自私的愛,未必長久;而你因愛我,而愛我的家人,這才是實實在在的愛,才會長長久久。
愛情最終是陪伴一次,汪曾祺在玉淵潭散步,遇見一對老夫妻正彎腰撿掉在地上的枸杞。
他們撿枸杞子幹什麼?是配藥?泡酒?看來都不完全是。真要是需要,可以托熟人從寧夏捎一點或寄一點來。——聽口音,老同志是西北人,那邊肯定會有熟人。
他們撿枸杞子其實只是玩!一邊走著,一邊撿枸杞子,這比單純的散步要有意思。這是兩個童心未泯的老人,兩個老孩子!
很多愛情在平靜的生活中,都慢慢變得黯淡,那是因為他們忘記了生活的本來面目。我們都追求花開的一剎那之美,卻往往忽略了,花開四季,也應季季不同。
少年之戀,在於純真羞澀;青年之愛,在於熱烈濃豔;中年之愛,在於風雨同舟;而老年之愛,則在於默默陪伴。
相濡以沫,時間得以成全。
一對夫妻攜手一生,並且在晚年還能恩愛有加,他們一定是有共同的志趣,且都是懂得生活的人。
人老了,是得學會這樣的生活。看來,這二位中年時也是很會生活,會從生活中尋找樂趣的。他們為人一定很好,很厚道。他們還一定不貪權勢,甘於淡泊。夫妻間一定不會為柴米油鹽、兒女婚嫁而吵嘴。
懂生活的人,都珍惜小小的幸福。即使一輩子平平淡淡,但也會在平淡的生活中找出趣味來。
美好的愛情,不是誰控制誰,誰仰慕誰,那種男女之間的遊戲,太消耗人的精力和時間。
真正美好的愛情,在於風風雨雨的陪伴和惦念。蘇軾講:此心安處是吾鄉。終其一生,我們不過是想找到一處安心的地方——我們把它叫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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