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提起蘇軾,肯定是一個時代的代表,詩詞歌賦書畫樣樣精通,而且都取得了不俗的成就,詞開豪放宗派,書法有號稱天下第三行書的《黃州寒食詩帖》,繪畫、詩賦和策論都有很高的成就。
這樣的成就放在宋朝、整個古代中國,能夠超越他的沒有幾個,或許單論某一方面,比他優秀的人才比比皆是,但是各方面綜合其他,絕對屬於頂尖人物,他生活在宋仁宗至宋徽宗時代。
他生活的時代,可以說是宋朝最繁華的時代,也是最矛盾的時代,那是一個最好的時代,自開國一來對文人的優待,使得他們有著寬鬆的環境,也是一個最壞的時代,自王安石變法開始,新舊黨爭耗盡了宋朝所有的力量。
蘇軾的生涯,就是王安石變法導致新舊黨爭的活化石,他始終都不得其法,無論那一派掌權,他都不合時宜地找到自己反對的點,也就無論那一派人掌權,都視他為眼中釘,所以他的官運一路跌宕起伏。用他自己的話說就是,問汝平生功業,黃州惠州儋州。
即使如此,在宋朝優待文人的政策之下,他們只是因為政治原因受到貶斥,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心情。蘇軾本人馬照跑,酒照喝。
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政治上的不得志讓蘇軾可以一展文采,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恐怕他本人也難以言說吧。
有趣的是,在他的著作《東坡志林》裡面,有一則評論漢武帝和衛青的文字, 漢武帝無道,無足觀者,惟踞廁見衛青,不冠不見汲長孺,為可佳耳。若青奴才,雅宜舐痔,踞廁見之,正其宜也。武帝踞廁而 見衛青,不冠不見汲黯。青雖富貴,不改奴僕之姿,而黯社稷臣也,武帝能禮之 而不能用,可以太息矣。
這段話翻譯一下就是:漢武帝是個無道之君,沒什麼能證明的,但是他上廁所的時候接見衛青,不衣冠整潔穿戴端正就不接見汲黯就是明證,而衛青呢不過是個奴才,適合舔屁股,所以上廁所的時候接見他,正合適。
如果標明出處和作者,這樣的話想必很難想到是蘇軾的言論,將漢武帝視為無道之君,將衛青視為舔屁股的奴才,估計打死都不會信,尤其蘇軾在後世取得非凡的地位,想必這樣的人肯定不會有如此言論。
但是,這段東坡志林的記載完全實證是蘇軾的傑作,這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認為衛青是個奴才,漢武帝上廁所的時候接見他是為了讓舔屁股,依此來推斷出漢武帝的真實用意
接著,他用汲黯的例子,他認為汲黯是個射擊之臣,但是漢武大帝對他禮貌有加但是不加重用,重用的是舔屁股的奴才衛青,所以得出結論漢武帝是個無道之君。
如此奇葩的推理讓人乍舌,不知道蘇軾是如何認為汲黯是社稷之臣的,而衛青呢確實是騎奴出身,這一點無可厚非,那也不能因為騎奴出身就認為是個舔屁股的人啊!
這種歧視,不僅本朝的人受到歧視,連前朝的人都一視同仁,於是,作為文人的汲黯被認為是社稷之臣,大將軍衛青被貶為舔屁股的奴才,這不是蘇軾一個人的意見,而死整個宋朝文人的集體意識。
因為文物分家,生怕權位受到威脅,所以極盡所能的排擠一切可以威脅自己的人,在武將面前所有文人都一樣的認知,他們是另類。譬如歐陽修在排擠狄青的時候,絲毫看不出文壇領袖的魄力,和小人沒啥區別。
狄青家的狗,頭上長角這樣的話也是文人搞出來的,甚至皇帝不滿文官中傷,說狄青是忠臣的時候,文官竟然說“太祖豈非周世宗忠臣?”一句反問讓宋仁宗無地自容,最終狄青,北宋靠戰功做到樞密副使的武將被排擠憂鬱而死。
這一切,都是文人的傲慢和偏見,和蘇軾眼中的衛青一樣,不管你多有才能,你就是個武夫,不像我們文人,我們是社稷之臣,你們就是奴才,也正是因為文人的排擠,整個宋朝武力一直受到北方的壓迫。
例如,名將种師道,時年76歲,在金軍第一次包圍汴京的時候奉命勤王,解圍之後,文人們立刻對眼前這個威脅下手,各種栽贓陷害如雪花一樣,沒辦法,种師道被免職,沒多久病逝,次年,金軍攻破汴京,二帝北狩,北宋滅亡。
如此對待武將,靖康之恥不是偶然,而文人的言詞,將武人視為奴才更是宋朝積貧積弱的根源,所謂沒有養馬的地方不過是託辭,而沒有燕雲十六州的屏障也是託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