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天我發過一篇《惜春的母親是誰》,分析無論是從年齡還是其他方面,惜春都不會是賈珍一母同胞的兄妹,惜春之母另有其人,但我一直想不出是誰的文章。賈珍比惜春大了三十歲,賈珍的兒子賈蓉都比惜春大十二三歲,而且惜春出生後的一些怪象也令人費解。最近,我終於想明白了,所有的疑問也都得到了解釋。答案就在第五回所謂秦可卿的判詞裡。
秦可卿判詞:
情天情海幻情身,情即相逢必主淫。漫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實在寧。
難道“寧”是指秦可卿?何不直接提卿或秦或可?別人的曲子裡不都是直點其名嗎,顯然不是。再看秦可卿的《紅樓夢》曲:
畫梁春盡落香塵,擅風情,秉月貌,便是敗家的根本。箕裘頹墮皆從敬,家事消亡首罪寧。宿孽總因情。
“箕裘頹墮皆從敬,家事消亡首罪寧”一句,直指寧府賈敬。並且在這句話旁邊,還有一句批語: 深意他人不解。
每次看到這句話,我都思索半天,到底有何深意。而且以前還有一個疑問,別人的判詞都預言其人最後的結局,為什麼秦可卿明明是病死的,判詞畫面卻是懸樑?而且通篇沒提“秦可卿”一個字。現在終於明白了,這個判詞不是秦可卿的,是賈珍原配的。惜春是賈敬和賈珍原配亂倫生的女兒。是說生下女兒惜春後,醜事敗露,賈敬夫人一病而亡死,賈珍原配羞愧難當,上吊自殺。所以惜春才被賈母抱去撫養,否則偌大一個寧府豈能連個女兒都養不了。
而賈敬也羞於見人,才把官讓賈珍襲,自己出城靜修去了。為了贖罪,還讓人急急的刻一萬張《陰鷙文》散人。但他終不能解脫,雖然曹雪芹說的很隱晦,實際上賈敬是吃丹藥自殺身亡的。
以前有人問,為什麼惜春和賈珍及賈蓉沒有交往,為什麼賈敬死了不見惜春?想想看,賈珍和惜春是同父異母的兄妹,賈蓉和惜春是同母異父的兄妹,賈珍和賈蓉是父子,惜春又是比自己大十二、三歲的賈蓉姑姑,這麼複雜的關係,湊在一起該有多尷尬。
也正是這個原因,賈敬死後,賈珍、賈蓉不但一點都不悲傷,還嘻嘻哈哈打鬧的原因。
也正是因為這醜聞,賈珍再婚才娶了尤氏這個小戶人家的女兒。邢夫人和王夫人及王熙風,都有陪房,獨尤氏沒有。也沒說尤氏父親是什麼官職。但從尤氏母親死後,她父親只是娶了個有兩個女兒的寡婦;尤氏父親去世後,繼母居然還要賈珍養活;兩個妹妹就更慘,竟然被賈珍父子及賈璉當粉頭養這些情況看,尤氏家境窘迫,與賈府門不當戶不對。想來,有這樣的醜聞,大戶人家的女兒怎麼肯嫁。
也因此,焦大醉罵時說“要往祠堂哭太爺去”,而不是說“要往城外找老爺去。”也正是寧府的這種亂倫,柳湘蓮才說“你們寧府裡只有門口的兩個石獅子乾淨”的話。
也因此,秦可卿死後,任憑賈珍料理,賈敬不管。
以前還有一個地方不明白,就是第七十四回,抄撿大觀園後,惜春對賈珍之妻尤氏說的一段話:
“如今我也大了,連我也不便往你們那邊去了,況且近日我每每風聞得有人背地裡議論什麼多少不堪的話,我若再去,連我也編排上了。”“我一個姑娘家,只有躲是非的,我反去尋是非,成個什麼人?”“我清清白白的一個女兒,為什麼叫你們帶累壞了我?”
而尤氏的反應則是“內心原有病,”
為什麼編排惜春?惜春和“不堪的話”有什麼關係?這麼是“去找是非”?
這裡顯然是有人看到惜春,想起以前的事才議論。惜春聽到有人議論她的身世,才有這麼大的反應。這醜聞自然也是尤氏的心病。
在第七回焦大醉罵“爬灰”後,寶玉問王熙鳳,“什麼叫爬灰?”這裡也有一句批語是: 暗伏後來史湘雲之問。以前不明白的,八十回後,史湘雲怎麼會有問“爬灰”的話?現在也解釋通了。顯然,從惜春和尤氏對話以後,兩府上下都知道了惜春的身世,常常有下人悄悄議論,史湘雲不知怎麼聽到了一點訊息,才會找人問。一如湘雲見了當票不認識找寶釵問一樣。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惜春感覺自己罪孽深重,才最終出家,以求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