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一輩子說漢語卻從來也說不了普通話是因為在我的世界裡還保留著一份故鄉的情懷和對鄉土氣息的鐘情,那麼從上學到工作和“寫字”的營生打了一輩子交道卻寫不好字,卻不能為此找到一丁點的客觀理由聊以自慰。
歪歪扭扭的字型似乎總有著幾分心思雜亂的情緒,漫無章法的動向總有著分隨心所欲的衝動,偶然間的橫平豎直卻又少幾分活力,完全沒有了字裡行間應有的那份靈性……這就是行筆留痕留給我的一份無言面對不堪回首的羞愧。
人活著用得給自己的心靈深處留出幾分收穫的空間,擱置一些聊以自慰的收成。我能在這空閒之處給自己留點什麼呢?總不能一無所有。我在思謀,我在搜尋,卻總是一無所獲,心靈深處的那幾分空閒的地方還是在那荒涼著……
到了這耳順之年,我在想,既然做了,事實就是事實,抹不去就留下來,坦然面對也無不可,況且不是公眾人物那會有公眾品評。好多事不能心滿意足就讓它成為一份記憶,或是鞭策,或是警示,或是收藏……總能為自己的過去佐證,證明自己還是自己。能在字裡行間保留一點自己的固執,能在這敗筆手書的印跡中留存自己的幾分真實的影像也未嘗不可。
我不想一直在迴避躲閃的煎熬中掩飾自己,況且知我者早已對我知之甚多,一切遮掩的手段都是自欺欺人的擺弄。與其躲躲閃閃的煎熬倒不如坦坦蕩蕩的面對,我還想讓我手下的那些手書漢子在我的世界裡蹦蹦跳跳,給我的生活新增幾分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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