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個相聲演員難,做一個侯家的相聲演員難上加難。許多人都會認為生在一個相聲世家當中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如今相聲成為了中國的傳統藝術,國家重視,老百姓也喜歡,這是個老少皆宜,男女共賞,群眾們喜聞樂見的藝術形式。
如今說相聲的演員地位高了,收入也相當可觀,尤其是2005年德雲社火了之後,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開始學習相聲了。如今這個行業是個“香餑餑”,當影視演員的對外形有很高的要求,並且要報考相關的專業院校,而相聲呢,您長成郭德綱和岳雲鵬那模樣都沒關係,只有你有才華,肯吃苦,將來都可能有出人頭地的機會。
何況是侯家的後人呢,他們從小耳濡目染,長大了註定都是吃這碗飯的材料,這和普通人家的孩子又拉開了距離,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侯耀文也就順理成章成為了“侯派相聲”的傳人。
當然,老百姓的看法是一方面,侯耀文大概自己也有他的苦惱,他從小被父親的光環所籠罩著,相聲說得好人家會說:“哼,還不因為他爸爸是侯寶林”,相聲說得不好,人家更有詞兒了:“瞧見沒有,侯寶林兒子就這水平”。
雖然老百姓們普遍認為侯耀文不像侯寶林那樣才高八斗,但徐德亮可有著不同的看法,他曾在公開的場合表示過:“侯耀文的成就沒有侯寶林大師高,但他在相聲方面的天分和水平不次於侯大師”。
事實是,侯大師打小就不讓侯耀文學說相聲,據說侯寶林要求侯耀文把大學唸完了再考慮相聲的事情,實際上就是找個理由不想讓他接觸相聲,可憐天下父母心,天知道侯寶林從天橋撂地攤賣藝到今天成為大師經歷了多少苦難,他不想讓兒子再受這份罪了。
但侯耀文始終忘不掉相聲,在十五六歲的時候他就考取了鐵路文工團,當聽說他是侯寶林兒子的時候,所有人都肅然起敬,大家都對侯先生的愛子亮了綠燈。也有人勸侯大師,孩子學相聲是好事,得支援,侯家老大、老二都不說相聲,老三既然這麼喜歡,他如果能把侯氏相聲傳承下去這是多大的造化呀。
儘管沒有家人的支援,但侯耀文還是幹了這一行,並且乾得很好。侯寶林為了表示自己的態度,在他青少年時期沒教他說過一句,可侯耀文天資聰慧,憑藉著自己的悟性,把父親的一招一式全悟出來了。
徐德亮評價三爺:“一上臺一張嘴,就說我們行話,都是相聲口,這是天才,這就是家庭影響,這是血液裡遺傳的東西!”
徐德亮之所以對侯家三爺這麼推崇,這其中也有一些小故事。有一年徐德亮跟著德雲社演出,臺上的演員們賣力,後臺大夥們也是其樂融融,那時郭德綱剛剛拜了侯耀文,得知師父來後臺看大夥,他在後場已經是開心的不得了。
那時候徐德亮雖然和侯耀文先生沒接觸,但其大名肯定如雷貫耳了。第一次見面侯耀文,徐德亮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侯耀文先生很有活力,腦子很快,隱隱然有一股霸氣或者說牛氣。面相上看很年輕,往下少說十歲肯定沒人懷疑。
看到侯耀文來了,各種輩分的孩子們都擁上前去打招呼,把他團團圍住,感受到侯耀文的氣場徐德亮有些被震懾住了,他躲在人群后面,沒敢上前,這時候徐德亮的搭檔王文林從人群裡向他打招呼:“德亮哪去了?快過來見見侯老師”。
徐德亮這才從人群中擠了過來,王文林給雙方引薦:“這位是張文順先生的徒弟徐德亮”、“這位是侯老師”,聊了兩句,徐德亮發現侯三爺並沒那麼難接近,霸氣之外他其實還是很平易近人的。
最讓徐德亮感動的是,有一次在連麗如老師的收徒會上,徐德亮正和李金斗、李立山、劉洪沂等幾位老師交談中,侯三爺打遠處直接奔著徐德亮就來了:“德亮,你有時間就去我們家啊。他們都老去”。
兩人僅僅見過一次面,侯三爺竟然一下記住了自己,還主動跟自己說話,這讓徐德亮有些受寵若驚。他趕忙回答:“不敢不敢。”
三爺答:“這有什麼不敢的,我說讓你去,你就說“唉”,就行了。”
於是徐德亮很聽話,答了一聲:唉!
從2005年開始,德雲社開始紅火起來,演出很多,徐德亮每天的生活就是馬不停蹄奔波在各個演出場館,儘管再忙,徐德亮也承認自己也總有機會能去看看侯耀文先生,但每次演出結束後他拖著疲憊的身體也就犯了懶,總想著這次算了吧,以後總有機會的,很長時間也就沒得閒能去看望侯耀文,人總會為自己的懶惰和不情願找各種理由。並且在德雲社最紅火的時候,徐德亮和郭德綱之間的關係也處在非常微妙的關係,徐德亮後來退社的決定大概在那時候也就已經埋下了種子。
直到有一天,令人震驚的訊息已經傳來了,侯三爺沒了,一點前兆都沒有。一開始還沒人信,侯耀文一向身體好,歲數也不算大,沒人聽說過他有什麼病史。
當時也沒人說得清他到底得了什麼病,就知道晚上六七點鐘,一下子人就過去了。
據徐德亮回憶,當時是2007年的6月23日晚上6點半,自己是在後臺得知了這個訊息,帶著這樣沉重的心情,他上了臺。那天演出的效果讓他不願意再去回憶,可以說是完全不在狀態。
靈堂中的侯三爺笑貌依然,爐中的香密密麻麻,徐德亮獻上自己的那幾支,磕四個送行頭,侯爺徒弟跪拜還禮,一臉淚洗,而此時郭德綱早已哭成了淚人。
同時,徐德亮也明白了一個道理,人永遠不要覺得自己有的是時間,珍惜我們身邊每一位重要的人,把每一次都當作最後一次,不要有一天當他們悄然離去之後再去悔恨,那時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