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過年,長大後的成人似乎都要問句,為什麼年味越來越淡了。
在疫情之前,可以解釋為人心之變。
四季輪迴,萬物更替,春節永遠不可能一直重複,百年前它甚至不是眼下的這個時間。
但春節的改變強度,遠遠低於人的衰老。是的,最快莫過於衰老了,忽然之間生活重壓,白髮上頭。
人們在惶恐中便期待不變的事物。
年輕時,我們是被縱容的一份子,尚無生活壓力,喜歡新鮮熱鬧,圍繞在周邊的是無窮的未來。
漸漸地,光芒褪去,原來有無限可能的未來,被預見到只有一種可能。當它差不多一直是單調乏味時,周圍的一切還在不停地變化。
恐慌便開始。
我們總希望那個快樂的沒有壓力的年,再度重現在眼前,再度令我們身臨其境。
可是,成年人的生活中有幾個是這樣的情況,一年到頭運氣頗佳,身體健康,家庭和睦,錢財足夠,及至過年時可以無憂無慮的玩呢。
恐怕有的只是可暫且擱置,但想起就頭疼的煩惱。
無憂無慮的年,只出現那些小小的孩子上面。
他們可以擱置學業,痛快地玩耍,有夥伴們一起大叫著,玩鞭炮,有宴席可以胡吃,還有大量紅包收。
這自由自在的日子,連夢都是甜蜜的,但不可能保留到成人後。
內心越來越趨向焦慮時,看待年的眼光自然失去了純真。我們不能像孩子那樣,面對簡單的事也懷有熱情。
事物的變化有時是倉促的,疫情的洶湧,年在眼皮底下發生了強烈的變化。
滿大街的紅燈籠不再,迎財神活動停止,連鞭炮聲都難有耳聞。固定的流程,打工者返鄉,一家子團聚,雖然還司空見慣,又增加了破例者。
有些東西成為習慣,就不輕易被打破。可是一旦被打破,又很難再把它復原。
當幾個人提議不需要給小孩子紅包,因為禮尚往來,你給我也要給,來來去去並沒有差別,反而繁瑣。於是沒再計較紅包。酒席和鞭炮也一筆帶過。
猶記得過年時,家中大清掃是非常重要的,裡裡外外洗一遍,小孩必要時也會幫忙。現在自然也有清掃,由於很多人家每週都被請人擦洗房子,過年的清掃就不再成為重要儀式。
過去重要的事情慢慢變平淡。
隨著時間的流逝,不斷地沉寂下去,不知這一代的小孩子如何回憶自己曾經的春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