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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開秦可卿的不解之謎

人們對照歷史來解讀《推背圖》,作者既然借用《推背圖》的辦法,讀者也只能對照歷史事件解讀十二釵的判詞、判曲和圖。除此之外,沒有更好的辦法。因此,用科學考證的辦法解讀十二釵是行不通的。除了對照歷史事件,藉助傳統文化甚至封建迷信也是不可缺少的。

迎春揭示弘光和隆武敗因。秦可卿反映明朝末世,也是總結明朝的敗因。在作者看來,都城淪陷,是明朝滅亡的標誌,即弘光時南京淪陷。然而,隆武帝以福州為行在,即臨時行宮,他的都城仍是南京和北京,隆武時期明朝仍未滅亡。隆武之後還有魯監國。魯王朱以海監的國,起碼是弘光之前的國。所以,在作者看來明朝滅亡在魯監國的臨時都城舟山淪陷之時,即1651年九月初二。《紅樓夢》中九月初二是很重要的日期。這一天是金釧兒和鳳姐的生日,翌日又是林如海的忌日。

林如海之死,意味著明朝滅亡。林如海的名字從崇禎、弘光和魯監國三個人名字而來。崇禎名由檢、弘光名由崧、魯監國名以海,林如海的意思就是“從由檢、由崧到以海”,作者從由檢和由崧取偏旁,從以海名中取一字,合成“林如海”。《紅樓夢》中皇家姓甄,但單從末世歷史而論,姓林。姓林的最後跑到海外,不再是“真”的皇家了。不要小看林之孝、林紅玉,這個以後再說。

秦可卿反映從崇禎到舟山淪陷這段時期,基本上跟林如海重複。但角度不同。寫林如海為著寫黛玉,寫黛玉是寫明朝復國無望。可卿寫明朝失敗的原因。

百尺之蟲,死而不僵,此後沒有真正的朱明朝廷,但明朝名義上仍存在三十二年,這是甄英蓮要反映的歷史。為便於解讀,將可卿當作北明,英蓮當作南明。這裡的南明和北明,與史學家的劃分有差別。

秦可卿的詞、曲、圖不僅總結明朝滅亡的原因,也涉及與滅亡有關的幾件標誌大事,這才符合《推背圖》意旨。曉得作者的意圖,歷來被認為最大謎團的秦可卿死因以及其超乎規格的葬禮,都不算問題。不明白作者的意圖,再猜上幾百年,秦可卿死因和葬禮,仍然是《紅樓夢》最大的謎團,仍然是傳統紅學的死結。南轅北轍,走得越遠,離真相越遠。正如紅學大家俞平伯先生說,紅學愈昌,紅樓愈隱。

明朝滅亡的原因,總結一個字是“情”,即慾望。無限膨脹的慾望斷送大明帝國。

體現明朝滅亡有哪些標誌性大事?北京淪陷、崇禎自殺是跑不掉的。皇陵被毀也算一件,現代人恐怕接受不了。可我們是現代人,人家是古人,人家認為風水被毀、氣運已衰是極重要的。衣冠不再也是一件,明人衣冠代表正統文化。頭髮被剃掉,換一條小尾巴(清初是小尾巴,清朝後期才是大尾巴),年輕人沒準還認為挺時尚。可在那時候,清人強制漢人“剃髮易服”,就連平民百姓都十分反感,跟現在叫你吃屎差不多一樣,對讀書人的侮辱就更大了。當時為著為剃髮,出家乃至自殺的人不可勝數。為頭髮和服飾,漢人抗爭用血流成河、屍骨如山來形容絕不是誇張,後來史學家認為滿清不採取這一暴政,當時中國統一肯定順利多了。再就是都城之失了,北京、南京之後就是舟山。

秦可卿的死因和葬禮,就是上面說的這些內容。

二、剃髮易服。從書中情節看出來,秦可卿病得那麼厲害,還要一天換四五次衣服去見醫生,擱推受得了?認為受得了是因為沒有生過大病。明末情形,滿清、大順、大明整天價殺個黑天暗地,老百姓誰知道最後坐天下的是哪個姓?衣服今天換大順,一覺醒來沒準又得換大明的。至於滿清服飾,有點骨氣的都接受不了。

三、皇陵被毀。她父親秦業官居營繕郎,屬工部,皇陵是營繕郎的職責。鳳陽皇陵在1635年元宵節被農民軍焚燬。秦可卿是秦業從養生堂抱養的,生身父母不明,暗喻朱元璋出身低微,祖上的事他一點也不知道。

四、都城之毀。北京淪陷於李自成,秦可卿就是“秦可傾”,秦朝滅亡於農民起義,明朝也滅亡於農民起義。

五、民心盡失。民心是秦可卿反映的重要內容。“可”字拆成“丁口”,就是計算賦稅的人口。民心盡失是明朝滅亡的核心原因。原因是“情”,即慾望。統治者慾望澎漲造成官逼民反,斷送大明江山。

如果不明白她的身份,十一回的一條評語就會讓人莫名其妙。秦可卿說到公公婆婆拿她當自己的女孩兒似的看待時,評書人寫道:“正寫幻情,偏作錐心刺骨語。呼渡河者三,是一意。”

誠如評書人說的“是書表裡皆有喻”,知道她指北明和北明老百姓,就能一下明白“呼渡河者三”,是盼望恢復北方山河,也是北方老百姓在滿清統治下,“南望王師”(陸游詩)的迫切心情。“呼渡河者三”,用南宋抗金名將宗澤臨終時“連呼過河者三”這一典故。

《宋史·宗澤傳》:“澤(宗澤)前後請上還京二十餘奏,每為潛善等所抑,憂憤成疾,疽發於背,諸將入問疾,澤矍然曰:‘吾以二帝蒙塵,積憤至此。汝等能殲敵,則我死無恨。’眾皆流涕曰:‘敢不盡力!’諸將出,澤嘆曰:‘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翌日,風雨晝晦。澤無一語及家事,但連呼‘過河’者三而薨。都人號慟,遺表猶贊上還京,贈觀文殿學士、通議大夫,諡忠簡。”

我們很可能以為只有南明的情形與南宋如出一轍,都是與同一少數民族南北對峙,而北明並非如此。其實,滿清從明神宗在位時就佔據東北大部分地區,僅少數一點地盤還在明朝手裡。後來建立關寧錦防線,接受將東北大部讓給滿清的事實。宗澤垂死之際不忘過河收拾舊山河,救北方老百姓於倒懸。崇禎時收復東北、東北方人民“南望王師”的心情與宗澤的願望是一樣的。南宋統治者偏安一隅,任由他們讓少數民族統治,明末統治者是無能為力,且決策錯誤。

為什麼是“錐心刺骨語”呢?賈珍夫婦影射的明末統治者,只為私利計,什麼時候將代表廣大民眾的秦可卿放在心上!拿神宗至崇禎時的軍餉來說,苛捐雜稅本就繁重,又加上遼餉、剿餉、練餉,造成民不堪命。崇禎年間災荒連年不斷、瘟疫相繼,加上戰爭幾無寧時,照史料對當時的描述看,北方大部份地區赤地千里,人煙罕見。而糧餉並不因此減額,因此小民被敲剝之慘,是難以形容的。

從書中情節看,賈珍夫妻都鍾愛她,“當自己的女孩兒似的待”並非可卿說客套話。她生病後,從飲食起居到問醫尋藥,賈珍夫婦無不悉心照顧。明末統治倒是想收回失地,可他們無能為力,老天爺也不垂愛,致使老百姓長期被外族蹂躪。書中用一天換三四個醫生為可卿治病暗寫這個史實。詳見後文。

秦可卿之死,寫得十分隱晦,其葬禮也是《紅樓夢》最不合理的情節,大概有這些疑點:

寶玉聽到秦可卿死訊,“只覺心中似戳了一刀的,不忍‘哇’的一聲,直奔出一口血來。”賈蓉是秦可卿的丈夫,妻子死後無動於衷,反而寶玉氣苦得吐血,而評書人側批:“寶玉早已看定,可繼家務事者,可卿也。今聞死了,大失所望,急火攻心,焉得不有此血?”寶玉當時八歲,誰繼家務事是他考慮的?

“賈珍哭的淚人一般”,評書人側批:“可笑,如喪考妣。此作者刺心筆也。”賈珍的哭,為何是“作者刺心筆”?

另一條批語:“‘秦可卿淫喪天香樓’,作者用史筆也。”“史筆”意為所描寫的是真實事件。難道這件事作者寫實?

第五回可卿判詞“箕裘頹墮皆從敬”,評書人批:“深意他人不解。”如果按小說來解釋,“敬”指賈敬,有什麼不可理解的?不可理解的深意是什麼?

第十三回寫道,賈珍“吩咐去請欽天監陰陽司”。“欽天監”是皇宮中主管天文氣象的機構,賈家只是一個公爵的後代,有這種資格嗎?

秦可卿所用的棺木,“原系義忠親王老千歲要的”。等級制度森嚴的封建時代,陽宅陰宅的規格都有一整套規定,就是賈蓉的五世祖寧國公,也不能使用親王的棺木,為什麼賈家的孫媳秦可卿能用?

她房中的擺設件件是獨一無二的國寶,連賈母房裡都沒有,為什麼?

書中又寫道:“只這四十九日,寧國府街上一條白漫漫人來客往,花簇簇宦去官來”,“白漫漫人來人往”,穿孝服的人很多,而且四十九天天天如此。按照中國的傳統,只有小輩人給老輩人穿孝,而秦可卿在賈府輩分最低,這些穿孝的都是什麼人?

“花簇簇宦去官來”,穿官服弔唁的非常多,也是四十九日每天都如此。但是,官服正式場合才允許穿,賈珍一個三品威烈將軍,為什麼這麼多官員穿官服為他的兒媳婦祭弔?即便書中沒有明確說穿的是官服,而像北靜王水溶一樣上朝後換素服前來送葬,秦可卿這面子也大得離譜,書中說貴為郡王的水溶都親自來了兩次。

更不思議的是,除北靜王水溶外,其他三路郡王也都有祭棚。秦可卿喪事的規格為何如此之高?

北靜王身穿素服,可十四回寫道:“賈政聽說,忙回去,急命寶玉脫去孝服。”北靜王穿素服,寶玉為什麼要脫去孝服才去見他?

關鍵是作者用“史筆”,而非小說家言。

如果從判詞中去揭開秦可卿的身份,這些疑問也許迎刃而解。

史實中,秦可卿之死,在當時鬧出的動靜,遠比書中所描述的還激烈。照書中情節和評書人的暗示,秦可卿的死暗寫幾件歷史大事。其中一件指1635年正月十五日李自成、張獻忠焚燬鳳陽皇陵。

崇禎皇帝得知訊息後,立即穿上喪服,跑到太廟,跪在祖宗的牌位之下放聲大哭,並下令朝廷官員素衣素食辦理公務,撤掉兵部尚書,殺掉鳳陽巡撫和巡按御史,還將早已革職的五省督師也殺了。

計六奇《明季北略》記載承天陵被毀過程:

“先是七年(1635年)正月,南京兵部尚書呂維祺,以賊勢猖獗,奏言南都鳳泗承天陵寢所在,乞敕準撫楊一鵬急為預備,防賊東犯。至是(注,1635年正月十五日,香菱也在這一天被拐,說的是同一件事),賊自汝寧來,密遣壯士三百人,偽為商賈車役,先入鳳陽,或鬻錦帨椒棗,或為僧道乞丐等,分投各宿,隨以重兵繼之。時方元夕,士女如雲,笙歌徹耳,忽火光四起,鹹呼曰流賊至矣。百姓狂奔,不啻雞入釜中,魚遊網內也。是時,鳳陽無城可守,雖有總漕楊一鵬駐紮兵,不過二千餘,皆市人不習戰。賊大至,官軍無一人迎敵者,遂潰。賊焚皇陵,燒享殿,燔松三十萬株,殺守陵太監六十餘人,縱高牆罪宗百餘人。留守朱國巷戰斬賊二十七人,力竭死。賊渠掃地王、太平王,入府城,知府顏容暄囚服匿獄中,賊縱囚獲之,張蓋鼓吹,杖容暄於堂下死之。殺推官萬文英等六人,武官四十一人,士民被殺者數萬,剖孕婦,注嬰兒於槊。焚公私邸舍二萬餘間,光燭百里,賊渠列幟,自標古元真龍皇帝,恣掠三日。太監盧九德、總兵楊御蕃,以川兵三千,救鳳陽,南京參將焦某率兵亦至。賊卜於神祠,不利,刳神像而去,拔營南下。趨廬州。”

賈蓉對秦可卿之死不悲傷,賈珍為著葬禮風光花錢買官,倒讓他當上龍禁尉。龍禁尉是皇帝的近侍。意思是北明雖然死了,子孫們還在抗清,看守朱明正統。明朝皇帝死乾淨後,這個官只能是守皇陵的,因此,也只有清朝能給他這個官當。一個朝代滅亡後,後一個朝代挑一個前朝宗子專門守陵,免得前朝帝王沒有血食,似乎成為慣例,花錢是買不來的。秦可卿的死,賈蓉註定要除授龍禁尉一職。作者讓太監幫忙買官,也許想說明太監是造成明朝滅亡的禍源之一。不過,一直到雍正年間,清朝才找出明朝皇裔朱之璉專司祭陵。

起先擔心破壞風水,鳳陽並沒有築建城牆。這一年十二月,崇禎擔心皇陵再次遭劫,下令修造鳳陽城牆。

秦可卿的判詞前畫著高樓大廈,一個美女懸樑自縊:判詞雲:“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漫言不肖皆榮出,造釁開端實在寧。”

判曲:“畫梁春盡落香塵。擅風情,秉月貌,便是敗家的根本。箕裘頹墮皆從敬,家事消亡首罪寧。宿孽總因情!”

這些文字哪像對死者作結論?只不過是對影射明末統治階層的寧府發出強烈的譴責!所以才會有“作者刺心筆”等批語。

作者說她是“情天情海化情身”,是“情”的化身。“情”是難以述說的概念,大意指人與人之間相互感知,人與自然、人與“上天”的相互感知。人與人之間相互愛戀,社會就和睦,反之則民心思亂,雞犬不寧。人對“上天”敬畏,則天下祥和,人對“上天”不敬,則“天心”震怒,天災人禍不斷,天下大亂。

“情”是慾望,各種各樣的情感都是慾望。賈敬的慾望是做了皇帝又想做神仙,寶玉的慾望就想在閨闈裡廝混,正如第一回《好了歌》所說的。《好了歌》其實是秦可卿的註釋。秦可卿的慾望是漢人正統的慾望,是大明朝的慾望,是大明士宦鄉紳的慾望,也是老百姓慾望。她的死,是漢人正統的死,是漢人文化的死,是大明朝的死,是大明士宦鄉紳的死,是大明百姓民心的死。

世間一切苦難皆由“情”而生,一切功名利祿也由“情”而生,秦可卿是“情天情海”幻化的身子,是災禍的根源。“情既相逢”——大的慾望與小慾望碰撞在一起,個人小私慾與治理國家、延續國祚這個大欲望必然產生矛盾,結果是“必主淫”。“淫”指濫用,濫用權力造成官逼民反,外敵窺視。“秦可卿”三字也起得妙:項羽曾遙指秦始皇宣稱“彼可取而代之”,即“秦可傾”之意,這個名字暗喻毀掉陵木以及傾覆北明的正是像項羽這種揭竿而起的人,即李自成和張獻忠。“淫喪天香樓”隱含著作者多麼大的苦痛!

一個王朝也是因“慾望”驅使而建立。但這種慾望不是一般人的慾望,而是極大的慾望,想做皇帝的慾望。秦可卿作為這種慾望的化身,是建立和維繫王朝的原驅動。秦可卿之情造就帝業,也造下大孽,致使後代子孫經歷無數的業孽。

那幅畫中,隱藏著一個“槐”字——女子掛在木頭上,一木一鬼,就是個“槐”字。古人將槐樹當成守墓的樹木,音與“懷”同,有感念的意思。

農民軍攻入鳳陽,“焚皇陵樓殿”,砍掉皇陵的松柏三十萬株。不要說砍掉三十萬株,當時誤砍一株都要坐牢的。正德年間有一個叫李興的守陵太監,盜砍十餘株,花了幾十萬銀子才擺平。

秦可卿的弟弟秦鍾字鯨卿,鯨——魚的京城。世間將帝都稱作京城,魚的帝都在龍宮。皇陵的地宮又稱龍宮,秦鍾影射地宮。古人以為風水遭破壞,地氣一洩,就沒有生氣了,所以過後不久,暗喻皇陵地宮的秦鍾也死了。他指大明風水餘脈。他的死指1652年三月魯王自削監國稱號,明朝實際上已完結,也透過他與智慧兒的事暗寫吳三桂稱帝和滅亡(吳三桂在衡州饅頭嶺稱帝,既秦鍾與智慧兒幹壞事的饅頭庵),以及臺灣降清,漢人政權都完結了。評書人稱這種設定是“一擊兩鳴”,書中尚有許多地方用這種筆法。

從第一回到第十六回是全書的總概括,既《風月寶鑑》,賈瑞垂死時道士給他看的就是這部史書。

舟山淪陷,不僅文官集團損殆幾盡,且東南沿海倚靠舟師與清廷爭天下,舟山是進攻南京的海上據點,戰略意義不言而喻。魯監國失去這個既具有重要戰略意義又是臨時都城的島嶼,接下來再無一塊自己的地盤,是他自削監國稱號的直接原因。

皇陵被毀,崇禎帝素服哭廟,官員們素服辦公,因此葬禮上“宦去官來”,的確“用史筆”。如果她沒有這個象徵,那種場面怎能說用史筆?

秦可卿死後託夢給鳳姐,仍汲汲於祖宗墓園一事。之所以託給鳳姐,因為鄭家軍讓已經滅亡的明朝延續二十年血食。

再說崇禎上吊:

崇禎帝上吊自殺,因此,秦可卿判詞前的畫,是高樓大廈中一個美女懸樑縊死。她的葬禮也可以說是弘光朝廷遙祭崇禎的場面,甚至是1653年張名振攻佔瓜洲時、1659年鄭成功在南京城下披麻戴孝遙祭孝陵的場面。

她上吊的情節雖然被刪去或者構思好沒有寫出來,但據評書人說“淫喪天香樓,作者用史筆”,可以斷定寫的是崇禎死的情形,而且是典型的用《推背圖》的辦法。

崇禎上吊時披頭散髮,穿尋常衣袍,一隻腳沒有襪子。上吊死前他在袍服上寫道:“朕自登基十七年,雖朕薄德匪躬,上幹天怒,然皆諸臣誤朕,致逆賊直逼京師。朕死,無面目見祖宗於地下,自去冠冕,以發覆面。任賊分裂朕屍,勿傷百姓一人。”

上幹天怒是“情”,勿傷百姓一人也是“情”,算是至死方悟。崇禎有孫承恩殉死,可卿也有丫環殉死。

書中怎麼寫她上吊,不得而知。畸笏叟評語說:“命芹溪刪去‘遺簪’、‘更衣’諸文,是以此回只十頁,刪去天香樓一節,少去四五頁也。”

可見上吊的情節包括“遺簪”、“更衣”。而崇禎上吊時披頭散髮,當然沒有插簪,穿尋常衣袍,當然是換掉衣服了。一下刪去四五頁,照作者精煉的文字風格,容量很大,完全夠作者寫到這個場面時大發悲聲。寫到“君父”的死,勾起作者沉痛的記憶,可能一不小就寫太細了。

但也有另一條評語這麼說:“隱去天香樓一節,是不忍下筆也。”很可能真的不忍下筆沒有寫出來,書中寫到死秦鍾和晴雯的死都寫得很細,可崇禎畢竟是君父。就算不忍下筆,可細節應當構思好了。所以書中提到“天香樓”三字,評書人提醒作者要刪去:“刪卻,是未刪之筆。”寫到瑞珠觸柱而亡,評書人說:“補天香樓未刪之文。”可以想像一些構思在改變寫法之後沒小心還是寫出來,一些改變寫法後仍要用的還是寫上去。問題是“天香樓”字眼出現在畸笏叟評語中,為什麼不能出現在正文中?畸笏叟為什麼不用隱晦?前後評語相差十餘年,或者之前要隱晦後來就不用隱晦了?古人也將桂花當作“天香第一”,天香樓是不是還將永曆帝(即桂王)、寧靖王朱術桂、吳三桂都包含進去,後來覺得不妥改掉,不得而知。這個情節構思好沒有寫出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畢竟要寫曾經的“君父”死得那麼慘,肯定“不忍下筆”。

崇禎死後被葬入田貴妃墓裡。田貴妃死於1642年,比他早兩年。秦可卿用忠親王的棺木,不是沒有資格,而是待遇降低了。棺木錢誰出的?薛蟠。按照解讀,薛蟠的前世是李自成、張獻忠和努爾哈赤等人。

再說說剃髮令:

發身膚肌,受之父母,不可輕毀,是漢人的傳統道德。曹操以發代首不僅僅是權變,面對那麼多將士,如果頭髮不重要,他能瞞過誰?聰明如曹操,如果頭髮不能代罰,他不可能出此下策。“遺簪”、“更衣”也暗示清朝相繼攻取南京、杭州之後,強令漢人不僅要脫下明人穿戴,換上滿清服飾,更讓人憤慨的是強硬推行剃髮令,“留髮不留頭,留頭不留髮”。頭髮一剃,男人再也用不上“簪”。有的抄本將天香樓寫成“西帆樓”,應與舟山和臺灣的寧靖王府有關。當時的老百姓,因為“剃髮令”自殺、出家的不在少數,這也是寶珠與瑞珠身上隱含的意思。

秦可卿反映大明朝國祚完結,延伸過去就是外夷入主中原,天下大亂。書中說秦可卿兼有寶、黛之美,號“兼美”,說明北明不僅有政權也掌握皇權,而不是像進入寶釵時代,皇權與政權脫離了。警幻讓寶玉與可卿亂倫,有一個含義是要寶玉真正嘗試一下皇權。

“畫梁春盡落香塵。擅風情,秉月貌,便是敗家的根本。箕裘頹墮皆從敬,家事消亡首罪寧。宿孽總因情!”

判曲總結敗亡原因。末世敗亡的原因,就是因為情,即慾望。統治者沒有處理好大欲望與個人私慾的矛盾,永無止境的私人慾望斷送了大好江山。秦可卿作為慾望的化身,從她的睡房中的擺設也可得到證明:有武則天當日鏡室中設的寶鏡、飛燕立著舞過的金盤、安祿山擲過傷了太真乳的木瓜、壽陽公主於含章殿下臥的榻、同昌公主制的聯珠帳。這些東西都是宮廷中至為淫蕩的象徵。

話說回來,一個政權的產生,卻又是這種慾望催生的,即評書人所謂的“情極之毒”。寶玉的一個身份雖然代表“情極之毒”的皇權,可在末世,皇子皇孫們身上缺的正好是這種慾望。他們只會意淫,想想而已,不敢動真格。警幻仙子遵寧、榮兩公之囑,讓他在夢中跟代表慾望的秦可卿來一次亂倫,想讓他開竅,懂得收拾民心,懂得小慾望服從大欲望,懂得“置身於經濟之道”(秦鍾死時也向寶玉如此交代),將治國平天下作為要務。結果他還真的開竅一點,醒來就跟襲人試一回,也就是試試穿皇袍的感覺而已。他跟襲人也沒有結果,龍袍最後歸於戲子,歸於鄭經,也就是說歸於傀儡,歸於假的。

從書中細節和評書人評語可知,寶玉與秦鍾、蔣玉涵(琪官)是同性戀關係。秦種與寶玉曖昧,評書人稱:“眼見兩人為一體矣。”這跟評寶、黛關係的評語一樣:“寶黛名雖兩個,人卻一身”。評書人稱寶玉與秦種“為一體”,可不是什麼淫穢字眼,而是兩人隱喻的意思差不多,也是“人卻一身”。同樣道理,蔣玉涵和他們也是“人卻一身”。這三個人所隱喻的都是同一個事實,只是角度不同而已。但都不是好事,“玉璽”與“秦終”、與象徵傀儡天子、草莽皇帝鄭經的“戲子”一體,意味著明朝皇權實質已經不存在,在作者看來當然不會是好事。  蔣玉涵除了指鄭經東寧國的執政者們,另一個身份指明朝名存實亡後、朱明政權的尷尬地位——讓人拿來裝點門面,梟雄們挾制他們以“令諸侯”。就像戲臺上演的,當不得真。賈寶玉何嘗不是如此?要不他脖子掛的玉璽就不會閒置不用。只不過蔣玉涵要說明大明正統可憐的地位,與英蓮一樣。書中那個忠順王,別的戲子都不喜歡,單愛蔣玉涵這個大明傀儡,他需要這面旗幟來號召天下。忠順王與薛蟠一樣指各路梟雄。寶玉在忠順王的長史打上門要人,父親賈政的威嚇之下,只好說蔣玉涵在京郊紫檀堡隱居下來。為什麼叫紫檀堡?紫,朱。檀,魯國首代國君朱檀。他隱去了,還是被忠順王這類梟雄挖出來當傀儡。明朝王子王孫何其命薄也。他被挖出來,豈不是明朝皇權最大的恥辱?加上舟山之失(既九月初二金釧兒之死),因此那一回寶玉差點被打殺——大明差點連虛名都沒有了。  只可意會,難以言傳。  寶玉——玉璽。假的。  秦鍾——秦終,漢人政權真的死了。  蔣玉涵——將欲漢,可那是舞臺上的戲劇,是傀儡皇帝和假皇帝,當不得真。  再說說明代的同性戀。也許有人會說作者如此設計不是太噁心了?那是現代人的看法。明朝人可不是這麼看的。在明人眼裡,同性戀跟娶一個妾沒有什麼差別。當時蘇州有一句俗語,“見到小官遞貼望”,小官就是蔣玉涵這類人。當時還有人說世上三大遺憾,其一就是小官不會生子。弘治時巡撫周忱接到地方報告說有男人生子,竟鄭重其事對下屬說“爾輩慎之”,意思是說你們不要因為弄小官,自個兒也懷上個孩子,丟人丟到姥姥家。明代中後期性倒錯是正常的,沒有倒錯的,那是因為窮,賤。左良玉,明末諸侯,南明前期最大的勢力,據說年輕時就是他的上司侯恂的斷袖之屬。侯恂,《桃花扇》中侯方域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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