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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火神派爭議最集中的問題就是火神派是否有偏,筆者認為,這個問題應該辨證地看,所謂其偏是偏其所長,偏得其所,有其長即有其偏,無偏則無其所長。

各家學說“無不有偏”

歷史上各家流派都有自己的研究重心和方向,議論必然有所側重,強調一說,突出一義。金元四家分別以突出寒涼、攻下、補土、養陰而見長,旗幟鮮明地提出獨立學說,構成了中醫豐富多彩的各家學說框架。由於強調一說,突出一義,議論與著眼點自然有所偏重,這是很正常的,劉完素主張“六氣皆從火化”、張子和“汗吐下三法該盡治病”、李東垣把大疫完全歸咎於內傷、朱丹溪的滋陰降火論可謂皆有其偏。

火神派強調陽主陰從,與陰陽並重的理論確有不同;強調腎元的作用,與東垣重視脾胃也不相同,唯其如此,才顯出其觀點的獨特性和側重點。從這個意義上說,各家皆有所偏,所謂有其長即有其偏,無所長則無其偏,可以說這是各家學說的基本特點。清代李冠仙說得好:“殊不知自昔醫書,惟漢代仲景《傷寒論》審證施治,無偏無倚,為醫之聖。後世自晉代王叔和以下,無不有偏。迨至金元間,劉、張、朱、李,稱為四大家,醫道愈彰,而其偏愈甚。河間主用涼,丹溪主養陰,東垣主溫補……前明王、薛、張、馮,亦稱為四大家,大率師東垣之論,偏於溫補,而張景嶽則尤其偏焉者也。其實《新方八陣》何嘗盡用溫補,而其立說則必以溫補為歸。後人不辨,未免為其所誤耳!”(《知醫必辨》)雖說“醫道愈彰,而其偏愈甚”之語說得過頭,終歸指明了各家學說“無不有偏”的事實。

對各家學說之“偏”

應予客觀分析

從另一方面講,這種所謂偏確實又持之有據,言之有理,並未超出經典理論的範疇,絕未離經叛道,否則它不可能流傳下來,因為它經不起歷史和實踐的考驗,從這一點上也可以說並不偏。明代李中梓說:“(金元)四家在當時,於病苦莫不應手取效,考其方法若有不一者,所謂補前人之未備,以成一家言,不相摭拾,卻相發明,豈有偏見之弊?”孫一奎則說:“仲景不徒以傷寒擅長,守真不獨以治火要譽,戴人不當以攻擊蒙譏,東垣不專以內傷樹幟,陽有餘、陰不足之談不可以疵丹溪”(《醫旨緒餘》)。《四庫全書提要》對這幾句話大加讚賞,稱為“千古持平之論”。

坦率地說,不排除有人“各承家技,始終順舊”,見到稍有不順舊的地方,輕則認為偏差,重則認為離經叛道,其實是保守思想在作怪,或者對各家學說缺乏常識。歷史上,各家學說均曾遭受非議和攻擊,可以說無一例外,有的還很激烈,看一看溫補派與寒涼派、滋陰派的爭論就可以知道。然而,這些流派今天仍被接受並予發揚,歷史證明了它們的價值和地位。關鍵是對各家學說應持歷史態度和客觀的分析,要“因古人之法而審其用法之時,斯得古人立法之心”,而不應如孫一奎所言“窺其一斑而議其偏長”。

陽虛法欽安

火神派強調扶陽的主張不過是對《內經》“陽氣者若天與日,失其所則折壽而不彰”觀點的發揮而已。強調腎陽的功用,與古人“腎為先天之本”,“補脾不若補腎”的理論也有相近之處。成都中醫藥大學的汪劍教授稱:“仔細研究火神醫家的著作,便能發現‘火神派’作為中醫學術體系範圍內的一種學術流派,其理法方藥始終遵循辨證論治的規範。”此評公允。關鍵是要認識到各家流派各有所長,各具特色,“人譏其偏,我服其專。”而不要求全責備,以偏賅全,學者要善於取精用巨集,博採眾長,“因古人之法而審其用法之時”,何偏之有?

“外感法仲景,內傷法東垣,熱病用河間,雜病用丹溪”(《明醫雜著》),諸家各有其長,各司其屬,為諸多醫人所遵奉,沒有人嫌其偏。“果醫者細心參酌,遇熱症則用河間,遇陰虧則用丹溪,遇脾虛則用東垣,遇虛寒則用景嶽,何書不可讀?何至咎景嶽之誤人哉!”(《知醫必辨》)今筆者聊為續一句“陽虛法欽安”,即遇陽虛之證則參用鄭欽安之法。須知鄭欽安“於陽虛辨治所積累之獨到經驗,實發前人之所未發……千古一人而已!”(唐步祺語)何紹奇先生亦稱:“鄭欽安雖善用姜附,影響了幾代人,但他並不專用姜附,也不是偏愛乾薑附子,惡當歸地黃,而是當用則用。”“他的代表作《醫法圓通》,是為補偏救弊而設,他強調陰證,是因為人們往往忽視陰證的緣故。但綜觀全書,他之持論並不偏頗,這是其可貴之處。”

當然有所偏不等於走極端,更不能超出常識範圍。火神派主張陽主陰從不等於有陽無陰;重視陽虛不等於否認陰虛;主張扶陽並不廢止滋陰;廣用附子不等於濫用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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