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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相聚,就沒有別離

這是一篇接近心靈雞湯似的文章,擬好題目後,實在不想下筆。以抽一支菸的工夫再想一想,想的無外乎還是親人。親人代表著鄉愁,鄉愁只要孤身在外就會存在。溫暖的莫過於家,再往大講,莫過於家鄉,莫過於國。身處國中,鄉愁就只有故鄉和家了。

我們每個人都有兩個家庭,一個是父母之家,一個是妻子兒女之家。從父母的家裡搬出來,但是那個家仍有熟悉的味道,似乎並不依賴於房子。和自己一同長大的兄弟姐妹,他們的身上也有這種熟悉的味道,相互感應。自己的兒女,就像我們之於父母一般,而妻子或丈夫,就像母親之於父親或父親之於母親一般。家鄉的親戚、鄰居、朋友,相處得久了,似乎也沾染上了這種味道。

這是一種群居的社會性需要,以家庭為單位,以家鄉為範疇。自1958年至1982年,全國各地把鄉鎮稱為公社,一鄉之地,如果沒有交通工具,確實與原始社會氏族公社的活動範圍差不多。有了不斷便捷的交通工具之後,故鄉就擴大了,大到一縣之地,一市之地。

我曾經給自己製造一個“泛故鄉”的概念,試圖讓自己把天下各地都看過故鄉,然而卻是徒勞,終究如古人所感受到的那樣,不過是第二故鄉、第三故鄉,再往後就沒有了。人很難有多個故鄉,很難有某個地方超越故鄉之愛,除非這個人是超然的。

超然的人不是沒有,最有名的當是老子,屈原就不能超然。有時會有疑惑,諸葛亮、李白、蘇軾是超然的嗎?如果讓他們能夠選擇,是否願意回到故鄉?至少,孔子是不超然的,死前夢到了殷人楹奠;杜甫是不超然的,渴望“便下襄陽向洛陽”。

多數人都不能超然,多數宦遊人的期望都是告老還鄉、乞骸骨、葉落歸根。那麼多因時難背井離鄉最終不能返回家鄉者,他們都自稱“客家”,於是有了“客家人”這個群體。千年過去後,仍有人渴望認祖歸宗,於是又有了“根親文化”。樂不思蜀的劉禪,兩千年來一直被人視為痴兒,然而他的故鄉本不在蜀國。那個總是以孤蓬自喻的詩仙,他的故鄉又在哪裡呢?隴西?碎葉?青蓮鄉?安陸?

過滕王閣的王勃,曾寫下“萍水相逢,盡是他鄉之客”;“潯陽江頭夜送客”的白居易,在掩泣中寫下千古名篇《琵琶行》。相聚是美好的,但是在江湖上的相聚,終不過是“萍水相逢”“同是天涯淪落人”。

有一種相聚叫回到家鄉,久未歸家的人有近鄉情怯之感。“父母在,不遠遊。”“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出外謀生活的人,與父母的相聚總是越來越少,“子欲養而親不待”,此為人生之至悲。

沒有相聚,就沒有別離。別離堪悲,相聚卻難。若不是超然之人,若父母還在,願我們都要——“常回家看看”。

2021.2.16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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