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新文化運動原來是陳獨秀首推的,只是一開始影響力並不大,在李大釗、胡適、錢玄同、魯迅的加入之後才迅速蛻變,成為國內文化熱潮,其中魯迅的觀點最為犀利,也曾經和很多人在報刊上互噴,本篇文章就選取了其中4個比較有名的大師。
梅光迪等學衡派學衡派指的是國立東南大學的梅光迪、吳宓、胡先驌等人,他們主張“昌明國粹,融化新知;以中正之眼光,行批判之職事”,認為新文化運動只是單純模仿西方,不可取。此外,他們還反對新文學運動,認為文言優於白話。
這些人的陣營便是東南大學的《學衡》雜誌,第1期的序由梅光迪所寫,不過不叫序,叫“弁言”,裡邊提出四點:“一、誦述中西先哲之精言以翼學。二、解析世宙名著之共性以郵思。三、籀繹之作必趨雅音以崇文。四、平心而言不事謾罵以培俗。”
筆者瀏覽了第1期的雜誌,上面插了孔子和蘇格拉底的畫像,整本雜誌都是文言文書寫,學術水平還是相當高的,只是在其中摻雜了批判新文化運動和白話文的字眼。
魯迅看了可忍不了,在1922年4月9日的《晨報副刊》上刊登了“估《學衡》”一文,駁斥《學衡》雜誌中的意見,就連作為序的“弁言”都被他嘲諷了。
上面提到“籀繹之作必趨雅音以崇文”,意思為雖然是雜誌也要寫得雅緻有文法,魯迅先生抓住這一點,對這一期雜誌文章裡面的國學漏洞一一批駁,最後總結為:
“總之,諸公掊擊新文化而張皇舊學問,倘不自相矛盾,倒也不失其為一種主張。可惜的是於舊學並無門徑,並主張也還不配。倘使字句未通的人也算在國粹的知己,則國粹更要慚惶然人!“衡”了一頓,僅僅“衡”出了自己的銖兩來,於新文化無傷,於國粹也差得遠。我所佩服諸公的只有一點,是這種東西也居然會有發表的勇氣。”
侮辱性不強,傷害性極大呀!
章士釗等甲寅派其實民國文人的關係也不是單純相好或者結怨,1914年章士釗還在東京和陳獨秀一起辦雜誌,名字就叫《甲寅》。隔了一年,陳獨秀回國後,在上海創辦了《新青年》。
後來章士釗(也就是《覺醒年代》中的行嚴先生)和陳獨秀一起到北京大學教書,關係也還不錯,但是因為他堅決反對白話文和新文學,魯迅也寫過文章噴他。
章士釗曾經寫了篇文章叫《評新文化運動》,裡面說:“二桃殺三士。譜之於詩。節奏甚美。今曰此於白話無當也。必曰兩個桃子殺了三個讀書人。是亦不可以已乎。”意思是二桃殺三士的典故翻譯成白話文變成“兩個桃子殺了三個讀書人”,當真不美。
魯迅迅速抓住其中的漏洞,寫了一篇《兩個桃子殺了三個讀書人》進行反駁。
啥漏洞?漏洞便是二桃殺三士中的“士”並非指讀書人,而是三個武士。魯迅抓住這一點,文章前文引經據典進行駁斥,然後得出結論:“舊文化也實在太難解,古典也誠然太難記,而那兩個舊桃子也未免太作怪:不但那時使三個讀書人因此送命,到現在還使一個讀書人因此出醜,‘是亦不可以已乎’!”
後來章士釗嘴硬,又在自己的雜誌《甲寅》中一字不改地發了一次《評新文化運動》,只是前面加了一段解釋,認為自己只是做個類比,要理解內涵,不要糾結於細節,魯迅的迴應也很剛,在報紙上又寫了一篇《再來一次》,一字不差地把《兩個桃子殺了三個讀書人》這篇文章再發表一次。
胡適讀者可能會疑惑,前面不是說胡適和魯迅是一夥的嗎?怎麼搞起內部鬥爭了?
這和胡適後期的轉變有關係,他一開始就主張“20年不談政治”,後來更是主張學生不要參與遊行、吶喊救不了國,而是要踱進研究室整理國故。
這明顯和時代的需求是脫鉤的,戰亂年代如果讀書人都不管國事,全部到研究室裡面,這個國家又如何重新崛起呢?於是魯迅便寫了一連串的文章進行反駁。
比如在《未有天才之前》這篇文章中,魯迅說道:“抬出祖宗來說法,那自然是極威嚴的,然而我總不信在舊馬褂未曾洗淨疊好之前,便不能做一件新馬褂。就現狀而言,做事本來還隨各人的自便,老先生要整理國故,當然不妨去埋在南窗下讀死書,至於青年,卻自有他們的活學問和新藝術,各幹各事,也還沒有大妨害的,但若拿了這面旗子來號召,那就是要中國永遠與世界隔絕了。倘以為大家非此不可,那更是荒謬絕倫!”
筆者認為這個反駁是相當有力的,戰亂時代,老先生整理國故未嘗不可,也是保留國粹的一種方式,然而要用這個口號號召所有青年人去整理國故,那就是將中國的青年人和世界永遠隔絕,這便是自絕出路。
胡適固然是極為了不起的,然而,相比魯迅、李大釗等人,倒是顯得有些淡漠了。
徐志摩魯迅和徐志摩兩人的追求和想法南轅北轍,前者較為激進,而且鼓勵青年人參與政治活動,後者沒有什麼政治主張,按照魯迅的理解便是:此人是才子+流氓。
才子可以理解,流氓便是指徐志摩的感情生活實在豐富,當時他在追求林徽因,追求失敗了,天天寫些失戀的詩,魯迅有些看不慣,便寫了篇打油詩叫《我的失戀》,其中真是妙語連珠。
“我的所愛在山腰;想去尋她山太高,低頭無法淚沾袍。愛人贈我百蝶巾;回她什麼:貓頭鷹。從此翻臉不理我,不知何故兮使我心驚。”
貓頭鷹暗指徐志摩寫過的一篇散文《濟慈的夜鶯歌》。從文學角度看,其實徐志摩的詩和散文還是很優美的,魯迅只是藉此諷刺徐志摩這類詩人不知現實,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筆者倒是認為兩者的區分是浪漫主義和現實主義之間的衝突,前者更追求意境之美,後者更追求是否能言之有物、對現實有所影響。
“我的所愛在豪家;想去尋她兮沒有汽車,搖頭無法淚如麻。愛人贈我玫瑰花;回她什麼:赤練蛇。從此翻臉不理我。不知何故兮——由她去罷。”
林徽因祖父是進士,父親是北洋政府司法總長,算是豪門。“赤鏈蛇”是指徐志摩在一篇文章中提到的人首蛇身的女妖。
魯迅最後調侃“不知何故兮——由她去罷”,後來在文集《野草·英文譯本》序篇和《三閒集·我和<語絲>的始終》中交代這首詩是為了諷刺當時盛行的失戀詩,後人又挖掘出針對的正是徐志摩。
結語雖然都是用筆桿子噴人,這被噴的物件還是有不同反應的,像梅光迪、章士釗這些人就堅決反擊,而胡適這位老朋友雖然堅持自己的主張,卻也沒怎麼和魯迅爭,相反還比較維護魯迅的作品,徐志摩知道自己噴不過魯迅,對於《我的失戀》也沒有反擊。筆者認為,噴子+文化人殺傷力太強,建議現在的噴子們學一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