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一帶,人傑地靈,自隋唐開科考試開始,“江南”與“才子”就緊緊地聯絡在一起,當然也少不了少年英才。
大文學家蘇東坡,曾經在杭州、揚州等地任職為官,被貶到湖北黃州任職結束後,又回到江蘇常州居住。有一次,在一個院子門口,遇到一位正在吟詩作對的少年,愛才的蘇東坡覺得好奇,也欣賞他聚精會神地學習樣子,於是蘇東坡忍不住上前與之交流。
蘇東坡問:“小朋友,在學習什麼功課啊?”
稚氣的孫覿答: “正在跟老師學對聯。”
心想,一般五歲小孩只學啟蒙教材,像《百家姓》等,學習作對聯,那是比較高階的了,有點驚訝。
於是笑著說“那我考考你怎麼樣?”
兒童毫不猶豫地說“考吧!”
蘇東坡
接著,蘇東坡就出了上聯“橫門稚子璠璵器(一種難得的美玉)”蘇東坡估計他會思考一會兒,哪知道,孫仲益隨口就對出下聯“翰苑仙人錦繡腸”的絕對。
這次真的把蘇東坡給驚嚇了。因為對聯是詩文的基礎,學好對聯說明有紮實的文學功底,想不到,這麼小的年紀,能把對聯學得這麼好。於是撫摸他的小臉,誇讚他說“你是真的璠璵器哦”。
得到蘇東坡誇讚的少年就是孫覿(孫仲益),不過,幸虧蘇東坡誇的是孫覿的文才,而不是人品。而長大後的孫覿,也只是文采依舊,而人品卻令古今世人所討厭。
孫覿後來繼續發憤學習,到宋徽宗大觀三年終於(公元1109年)中了進士。出仕為官後,一步步成了侍御。作為皇帝近臣,經常和皇帝接觸,可以說是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官員。也因為他有權有勢,其所作所為才遺臭萬年,被人批判。
宋徽宗時,蔡京與他不孝之子蔡攸,為了權勢相互爭鬥,蔡攸與孫覿狼狽為奸,孫覿幫助蔡攸打倒蔡京,使蔡氏父子反目成仇。宋徽宗末年,靖康初年,蔡家失勢,看風使舵的孫覿就帶領著御史拼命彈劾蔡攸,落井下石。要知道,推薦孫覿做侍御史的可是蔡攸!雖然蔡氏父子也不是好鳥,但孫覿的為人卻可見一斑。
劇照:宋徽宗和李師師
宋徽宗在北方少數民族入侵時,不思如何抗金,而是急忙將皇位禪給兒子宋欽宗。接著,靖康元年(1126年)正月,金軍南下侵北宋,把北宋的都城開封團團包圍。但金兵也是想“不戰而屈人之兵”,所以,一邊攻城,一邊與北宋和談。主戰派李綱指揮軍隊和金兵打了幾仗,都取得勝利,因此受到懼怕金兵的投降派彈劾,李綱被罷免了御營使一職。
很多主戰大臣,還有太學生們都上書皇帝,奏請不要免李綱的職。但孫覿為了一己之私,不顧國家安危,汙衊太學生,而且繼續彈劾主戰領袖李綱。說李綱藉此要挾皇上,想置李綱於死地,取而代之。與堅持抗金的李綱、梁紅玉等英雄相比,孫覿置國家民族利益於不顧,低劣人品,此時已經昭然若揭。
抗金英雄梁紅玉、韓世忠
李綱被貶職離開京師,宋朝廷又下召命孫覿為御史,金兵東路軍進至開封城下,逼宋議和,要求宋出五百萬兩黃金及五千萬兩銀幣,並割讓中山、河間、太原三鎮。作為御史的孫覿只是一味地附和金人,慫恿朝廷和金國人和談,賣國奴才的嘴臉已經暴露無遺。昏庸的宋欽宗還授予孫覿翰林學士,氣得國人恨不得把他們撕碎。
軟骨頭的報應就是自食其果, “靖康之難”發生了。金軍兩路大軍會師攻克開封,開封陷落,宋欽宗和大量趙氏皇族、後宮妃嬪與貴卿、朝臣等共三四千人被虜掠到金國,汴梁城中財物被掠一空。想置身事外的太上皇宋徽宗,也逃脫不了成為俘虜的下場。
那孫覿在“靖康之難”後扮演了重要角色呢?
據朱熹《記孫覿事》所述“靖康之難,欽宗幸虜營。虜人慾得某文。欽宗不得已,為詔從臣孫覿為之,陰冀覿不奉詔,得以為解。而規不復辭,一揮立就。過為貶損,以媚虜人,而詞甚精麗,如宿成者。虜人大喜,至以大宗城滷獲婦餉之。覿亦不辭。”
宋欽宗父子被擄掠到了金國軍營後,按常規,戰勝的一方都要求戰敗方承認投降,作為少數民族金人,進入中原,就更需要宋欽宗表示誠服了,這樣好名正言順地統治中原。所以特別想得到宋朝的降表。
南宋抗金英雄群體雕塑
欽宗在不得已的情況下,讓大臣孫覿來寫降表。有人認為,宋欽宗也是講面子的,暗地希望孫覿拒不照辦,從而不用交降表,這個猜測無從考證,不得而知。但隨宋欽宗被俘虜的還有幾位大臣,都勸孫覿思量,不要寫。不料孫覿卻不再推辭,一揮而就,寫成了。
事後,有人責問孫覿,他卻為此辯解說“人不勝天久矣!古今禍亂,莫非天之所為。而一時之士欲以人力勝之,是以多敗事而少成功,而身以不免焉。”
再辯解,也沒用了,誰都知道,他是什麼人。是啊,如果說,寫是被逼迫的,那內容及用詞呢?孫覿是能夠控制吧。但孫覿的降表裡,都是貶低宋朝,討好金人,盡顯投降奴才的嘴臉。金人看到如此降表,特別高興。後來知道是孫覿所寫,竟把虜獲來的美女贈送給孫覿。
有書為證:“背恩致討,遠煩汗馬之勞;請命求哀,敢廢牽羊之禮。仰祈蠲貸,俯切凌兢,臣桓誠惶誠懼,頓首頓首。”(選自宋欽宗的降金錶)
看吧,字字卑微致歉,一次頓首不夠,還來兩次頓首,真是可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