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里耶古鎮曾出土過一枚秦代的木簡，上面寫有完整的乘法口訣表，跟我們小時候背誦的九九乘法口訣一模一樣。這枚“九九表”木牘揭示了秦代使用的九九乘法口訣。這是迄今為止中國發現最早最完整的乘法口訣表實物，也是世界上最早的九九乘法表實物，比古埃及還早600多年。

提到裡耶這個名字，相信對很多人來說都是陌生的，如果不是2002年的一次重要考古發現，這個小城可能到今天還會默默無聞。正是一批秦簡的發現，使裡耶古城——這個昔日的秦朝洞庭郡遷陵縣城所在地，逐漸走進了人們的視野。

裡耶古城位於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龍山縣裡耶鎮，地處武陵山腹地。2002年6月，當地在修建水電站時，在鎮東北部酉水河畔的一個河灘上，意外發現了一座古城的遺址，遺址中還有一口古井，考古隊員來了後，經過二十七天的發掘，在深達十七米的巨大水井中，出土了37000多枚簡牘，全是秦朝的。

這個數字是個什麼概念?目前全國所有秦簡加起來只有40000多枚，秦粉們熟悉的《雲夢睡虎地秦簡》只有1100多枚，已經震動了整個考古界。這口井裡出土的秦簡數量是此前全國發現秦簡總和的10倍，一下就佔了全國秦簡數的90%以上。雖然之前秦代簡牘也偶有發現，但考古人員從未見過如此大規模的秦簡“集結”。

從交通的角度來說，今日的裡耶鎮也無疑屬於世外桃源。而裡耶古城也只是2000年前秦帝國的邊陲一角。考古發掘的裡耶古城面積僅約四萬平方米、不到天安門廣場十分之一，遷陵縣只是偌大秦帝國的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這37000多枚裡耶秦簡併非首都咸陽府庫裡收藏的絕密檔案，而是秦始皇各道詔令、秦帝國各項制度最佳的檢驗試紙。

作為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大一統王朝，秦朝所推行的政治、經濟、文化制度等對後世產生了深遠影響。然而，秦朝僅存在了短短十幾年，相關文獻史料較為缺乏。裡耶秦簡總計20餘萬字，全景式展現了秦代縣政執行及社會生活，不僅“復活”了秦朝歷史，填補了《史記》《漢書》中有關秦朝歷史記載的空白，而且讓今人清晰地看到了秦朝國家運轉的真實面貌。其文字內容涉及廣泛，有行政設定、官吏任免、司法文書、物資登記等等。

眾所周知，秦始皇在軍事上統一六國之後，“一法度衡石丈尺，車同軌，書同文字”。裡耶秦簡進一步證明秦始皇“書同文字”並非限於統一字形和書體的狹隘理解，而是統一法律制度、名物稱謂、專屬用語的簡稱，即“書同文+書同字”，是秦朝制度建設和文化建設的歷史特點，充分顯示了朝代變更帶來的廣泛而深刻的變化。

從秦簡博物館出來，我們來到裡耶古城發掘現場。聽一位年輕的管理員說，這裡曾是裡耶學校，當年他曾在學校的操場上喧譁嬉戲，在學校的西門有一個曲尺形、20米寬的水塘，當時沒人知道這就是古城的護城壕。

直到2000年4月，這裡變成考古工地，並選定城外遺址區、北城牆解剖區、城內遺址區３個發掘區以及城南800米外的麥茶古墓群。“麥茶”在土家語中是天亮了的意思，而“裡耶”意為可以幹活了。在低矮的麥茶山崗建房居住和安葬死者，在平坦的裡耶盆地種植莊稼，如果戰國時期當地的語言意義就是如此，那麼土家人已在此生活了長達2千餘年了。

現存城址呈長方形，有夯土城牆、護城河、水井、道路、房屋建築遺址、排水設施，有城壕、環城道路、城牆、兵營、東西主幹道、住房、水塘、官署、一號古井、吊橋等，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古代城市系統。城內有戰國至秦漢時期的道路12條，南北大道是城內的主幹道，有以筒瓦、板瓦覆頂的城樓。路面仍留存有車轍痕跡，車轍幅寬1.16米(完全符合秦朝“車同軌”6尺的規定)，轍痕最深處達0.1米。

中國考古學術界泰斗張忠培先生到現場考察後說：“別小看這座古城遺址小，比不過中原那些氣勢恢宏的城池，但它是全國唯一發現的一座戰國古城，是研究秦史最關鍵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