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自嘲》
運交華蓋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頭。
破帽遮顏過鬧市,漏船載酒泛中流。
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
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冬夏與春秋。
我們常常將“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喻作魯迅先生一生的人格寫照。
不過,許多人讀到第二句詩,也會忍不住感慨一聲:“先生日子過得不可謂不清貧!”
戴著破帽子,遮著臉過鬧市,怕被人認出來;出行只能坐破船,悽風又苦雨!
可事實上,魯迅先生並不差錢,準確地說是很有錢。
《被歷史忽略的歷史》一書精確統計了魯迅先生的收入。1912 年春至1926年夏,魯迅在北京期間共收入四萬一千零二十四元一角銀洋,月平均二百四十五銀元;1926年夏至1927年秋,魯迅在廈門和廣州掙得教學費國幣五千元,月平均四百一十七元;1927 年秋至1936 年,在上海期間共收入國幣(法幣)七萬零一百四十二元四角五分,月平均六百七十四元。
根據歷史資料換算,1912 年一塊銀洋約合今四十元人民幣, 1927 年一元“國幣”約合今三十五元,1936 年一元法幣約合今三十元。也就是說,這二十四年間,魯迅每年的平均收入高達十六萬多元。
這些數目加起來是什麼概念呢?
舉個很形象的例子。1919年,魯迅在北京買了一棟32間房的三進大四合院,總共花了3675塊大洋,不過也就是一年的收入罷了。
與揹著沉重房貸的現代人相比,魯迅一年收入就能搞定一套北京的四合院,應該是很多人都羨慕的吧!
雖然有錢,但魯迅先生是一個極簡主義者,甚至可以說是過得很清貧。
在1912年的時候,魯迅應蔡元培先生之邀前往北大授課,當他提著布包、身穿打滿布丁的破舊長衫,耳邊還彆著一支鉛筆走進教室的時候,立刻引得學生們鬨堂大笑。
魯迅的愛人、學生許廣平,回憶自己第一次見到來上課的魯迅時說:
“他的手肘上、褲子上、夾袍裡外四處是補丁,若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大花貓趴在身上呢。同學們低頭一看鞋子,連鞋子上也有補丁。他講課時總是跳來跳去,全身的補丁也跟著他一起忽閃忽閃的。”
因為衣服上的補丁太多,許廣平在描述她們這些家境極好的女孩兒看到魯迅時這樣寫道:“怪物,有似出喪時那乞丐的頭兒!”
魯迅雖然靠著版稅、教學費等買了四合院,但小時候和青年時期,他卻深深吃過沒錢的苦。
許壽裳談到魯迅在南京求學的經歷時說,“他在南京讀書時,沒有餘錢製衣服,以致夾絝過冬,棉袍破舊得可憐,兩肩部已經沒有一點棉絮了。這是他逝世以後,母太夫人才告訴我的。”
長期處於窮困之中的人,對於金錢會更加敏感,時刻擔心有一天又會過回落魄的日子。
而且,在動盪不安的年代裡,連年戰爭,財富驟然縮水都是很常見的事情。大環境和小環境的雙重夾擊,更要全面而謹慎。
最後,借用魯迅先生曾說過的一句話,為今天的文字做總結:
“我之所謂生存,並不是要苟活;所謂溫飽,並不是奢侈;所謂發展,也不是放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適合自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