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來就有慾望,不管老幼,無論男女,皆是如此。
李紈雖然是一個年輕的守寡之人,所受的教育也是封建女德,但是慾望還是有的,只不過是很隱蔽,不易被發現而已。
一是貪慾貪慾似乎與李紈無關,她出身於國子監祭酒李家,“系金陵名宦之女”,家中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但也是衣食無憂,嫁給賈珠之後,也是錦衣玉食,基本的生活保障和應該有的都不會太差。尤其是賈珠死後,她成一個守寡之人,所得到的待遇更高。
紅樓夢第四十五回,大觀園眾人起詩社,看似遊戲,其實很費錢。眾人的月錢不夠用,李紈帶著大夥一起找王熙鳳要錢。王熙鳳非常聰明,雖然打算給錢,但還是把賬算在明面上,並藉機讓大家知道了李紈的收入。
這會子他們起詩社,能用幾個錢,你就不管了?老太太、太太罷了,原是老封君。你一個月十兩銀子的月錢,比我們多兩倍銀子。老太太、太太還說你寡婦失業的,可憐,不夠用,又有個小子,足的又添了十兩,和老太太、太太平等。又給你園子地,各人取租子。年終分年例,你又是上上分兒。你娘兒們,主子奴才共總沒十個人,吃的穿的仍舊是官中的。一年通共算起來,也有四五百銀子。”
李紈每年四五百兩銀子,卻捨不得拿出一點來給大家做公費,即使王熙鳳揭穿了底,說出了口,她仍舊如此。
紅樓夢第四十九回,大觀園起詩社,李紈道:“你們每人一兩銀子就夠了,送到我這裡來……指著香菱、寶琴、李紋、李綺、岫煙,五個不算外,咱們裡頭二丫頭病了不算,四丫頭告了假也不算,你們四份子送了來,我包總五六兩銀子也儘夠了。”
既有王熙鳳拿的50兩銀子做公款,重新起詩社時,她還收大家的份子錢。這種對錢的方式,透露出她對錢的欲求,所以她不僅是吝嗇的而且是貪財的。
二是情慾李紈的貪慾情有可原,畢竟她和兒子兩人孤兒寡母,沒有各種來錢渠道。但是李紈的情慾似乎讓人無法理解。
紅樓夢第三十九回,史湘去做東道,薛寶釵幫忙,跟哥哥要了幾大簍螃蟹,擺起了螃蟹宴。在此期間,李紈把前來要螃蟹的平兒留下來,一起吃蟹喝酒時有了一個讓人難以理喻的舉動——偷偷地摸平兒。原文如下:
李紈攬著她笑道:“可惜這麼個好體面模樣兒,命卻平常,只落得屋裡使喚。不知道的人,誰不拿你當奶奶、太太看。”平兒一面和寶釵、湘雲等吃喝,一面回頭笑道:“奶奶別隻摸得我怪癢癢的。
賈珠死後,李紈活得如同槁木死灰一般,全無一點青春氣息,但是藉著酒勁,她內心的慾望還是不小心露了出來。
女人嫁人後,夫妻間的美好本來在彼此之間,但賈珠的早死讓李紈無從寄託。身體上的荒蕪讓她酒後失態,伸手平兒身上亂摸,是內心難以排解情愫的自然展現。
李綠的情慾不僅僅如此。
紅樓夢七十回中,李紈丟了一塊手帕,一大早就急急忙忙派一名丫環到怡紅院尋找。原文如下:
忽有李紈打發碧月來說“昨兒晚上奶奶在這裡把塊手帕子丟了,不知可在這裡?”小燕說“有,有,有,我在地下拾了起來,不知是哪一位的,才洗了出來晾著,還未乾呢。”
李紈丟了手帕慌張派人找手帕,表面是守禮,其實是怕內心的感情被別人“拾到”。
除此之外,賈珠的奶媽也從側面透露出李紈的情慾。
王夫人查抄大觀園後,對王熙鳳說:“怎麼寶丫頭私自己回家睡去了,你們都不知道?我前兒順路都查了一查。誰知蘭小子這一個新進來的奶子也十分的妖喬,我也不喜歡他。我也說與你嫂子了,好不好,叫她各自去罷。況且蘭小子也大了,用不著這些奶子。”
王夫人說得很清楚,賈蘭根本用不著奶媽,但李紈不僅用了,而且還用一個妖喬的人,這說明什麼?客觀來說,是她想找一個王熙鳳身邊的漂亮平兒,同吃同寢,相互依靠,自己不敢打扮,乾脆就讓身邊人打扮好了。
無論是貪慾還是情慾,對於成年人來說,其實都是一種正常的慾望。
李紈的人生悲劇在於她生在封建大家庭裡,她需要遵守的是封建道德規範,不能有個人的追求,不能如同現代女性一樣活得自由、率真。從這一點意義上來講,她的人生註定是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