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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語》讀書筆記:

子疾病,子路請禱。子曰:“有諸?”子路對曰:“有之。《誄》曰:‘禱爾於上下神祗。'”子曰:“丘之禱久矣。”

聽了子路的話,孔子卻說我已經祈禱很久了。孔子這樣說是什麼意思呢,人們意見不同。有人認為,孔子自己也向鬼神祈禱了,說明他是一個迷信天地神靈的人;也有人說,孔子已經向鬼神祈禱很久了,但病情卻沒有好轉,所以他對鬼神抱有懷疑態度,認為自己平素言行並無過錯,所以祈禱對他來說是無所謂的事情。孔子的真實想法如何,我們只能去猜測了。

子曰:“恭而無禮則勞,慎而無禮則葸,勇而無禮則亂,直而無禮則絞。君子篤於親,則民興於仁,故舊不遺,則民不偷。”

孔子這裡說的“君子”,指的是居在上位之人,也就是我們現在說的領導。領導對社會風氣的影響力是很大的,如果領導做得好,上行下效,社會風氣自然就會好了。

孔子說“篤於親”,篤就是厚,這是說居於上位的人,如果能夠以身作則,厚待家人,這就能夠感化國民,國民必能“興於仁”,仁愛的風氣就能興起來。春秋戰國時各國爭權奪勢,父子兄弟之間爭鬥殘殺之事層出不窮,所以孔子有這麼一說。但用在現代社會就不一定適用了,現代的貪官,對待家人大多是極好的,給權給錢安排出國的比比皆是,他們對社會風氣毫無有益的影響。

“故舊不遺,則民不偷”,故舊就是老朋友,偷是淡薄的意思。這是說上位者如果不遺棄他的老朋友,那麼國民的風俗就不會淡薄,人情就厚了。這一點倒是古今相同,人一旦得勢了,最容易忘記的就是貧賤之交,富易交貴易妻,古今皆然。

曾子有疾,召門弟子曰:“啟予足!啟予手!詩云:‘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而今而後,吾知免夫!小子!”

這一則是什麼意思呢,曾子病了,就把學生們召集到身邊來,說,看看我的腳,看看我的手。看手腳幹什麼?。楊伯峻先生解釋“而今而後,吾知免夫”說,從今以後可以免於刑戮了,就是說身體幸得保全。

傳統的解釋認為這一則是表現曾子的孝道的,鄭玄解釋說:“啟,開也。曾子以為,受身體於父母,不敢毀傷之,故使弟子開衾視之也。”這就是說,曾子當時蓋著被子,他讓弟子們把被子掀開看看他的身體,看看他的手足,是不是還是完好無缺。這就是《孝經》裡面講的“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然後他還引用了《詩經》裡的話,表示自己一直小心謹慎。最後說,從今以後,我知道我的身體是不再會受到損傷了。

但要說曾子一輩子戰戰兢兢地保全自己身體只是為了遵守孝道,似乎有點迂闊和牽強,這明顯和孔子時期的儒家思想有點不符。

曾子曰:“可以託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臨大節而不可奪也。君子人與?君子人也。”

“可以託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臨大節而不可奪”,可以託付幼小的孤兒,可以交付國家的命脈,在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絕不會動搖屈服。曾子這裡所說的“君子”,讓我想到了武俠小說裡的俠客義士,遊俠精神雖然出自墨家,但也是包含了儒家思想在內的。

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這是《論語》裡爭論最多的一則,到底該如何理解,斷句不同,意義就截然不同。

有人認為應該這樣斷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這樣這句話就可以解釋成:百姓認可的事情,就讓他們照著去做;百姓不認可的事情,就給他們說明道理。持這種觀點的人認為這體現了孔子的樸素民主政治思想。

但許多學者都反對,他們認為不符合古漢語的語法,比如楊伯峻先生在《論語譯註》裡就講,這種斷句,並不符合先秦時的語言習慣:“若是古人果是此意,必用‘則’字,甚至‘使’下再用‘之’字以重指‘民’,做‘民可,則使(之)由之,不可,則使(之)知之’,方不致晦澀而誤解。”

而且,他們認為如果使用上面一種斷句法,其實是對孔子思想的拔高,是把現代人的思想強加在古人的身上。“愚民”思想在古代是很普遍的,比如《史記·滑稽列傳》裡記載西門豹說的話“民可以樂成,不可與慮始”,《商君列傳》裡說的“民不可與慮始,而可與樂成”,都是同樣的意思。

如果按照傳統的解釋,可以使民眾照著我們的道路去走,不可以讓他們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又脫不了愚民的嫌疑。雖然說孔子作為一名貴族,他的許多政治理論都是為了幫助統治者更好地治理國家的,雖然愚民思想不能掩蓋孔子的偉大,但這總和《論語》中孔子注重對百姓教化的思想有點不統一。比如《為政篇》裡說:“子適衛,冉有僕。子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比如《堯曰篇》裡說:“不教而殺謂之虐。”

於是就有人另闢蹊徑,比如劉寶楠認為這裡的“民”指的是弟子,而不是百姓。也有人認為這裡的“由”通“迪”,是啟迪的意思,“知”通“折”,是“強迫”的意思。但這些解釋都很牽強,不能使人信服。

這一則到底表現的是什麼思想,怕是很難有統一的結論了,讀者見仁見智,可以有自己的判斷。

我比較傾向傳統的解釋,至於和《論語》裡其他地方的衝突之處,大約是孔子說這些話的時間、地點、背景不同,故而側重點也不同。一個人的思想中有矛盾之處,本也正常,聖人也未必能夠例外。

這又讓我想到歷史上的一些改革行為往往倒在“民曰不便”四個字上,有些改革明明是為了老百姓考慮,老百姓卻偏偏不領情。如何開啟民智,是一個大問題。

子曰:“好勇疾貧,亂也。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

“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亂也”,對於不仁之人痛恨太甚,也是一種禍害。過猶不及,什麼事情都是如此,古話說“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一個人若是眼睛裡肉步的一點沙子,恐怕是很難做成什麼事情,這也是正直者的無奈。

子曰:“三年學,不至於谷,不易得也。”

“谷”,古代以穀米為俸祿,所以這裡的“谷”代指俸祿。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三年求學,不謀求做官,這樣的人是很難得的。

孔子並不反對出仕做官,“學而優則仕”一直是儒家奉行的準則,但孔子認為,做學問的目的修養品德提高自身,而不是為了追求榮華富貴。就是做官了,做官也不是為了貪求俸祿,而是為了治國安民。

而在幾千年的古代社會里,官本位思想大行其道,做官成了讀書人的唯一目標,至於個人修養和國家百姓,大多不會放在心上。所以一旦做了官,他的目的也就可想而知了,不外乎是“一任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子曰:“篤信好學,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邦有道,貧且賤焉,恥也;邦無道,富且貴焉,恥也。”

“危邦不入,亂邦不居”,“有道則見,無道則隱”,在治世和亂世之間,在出仕與歸隱之間,如何把握自己,孔子其實是很清楚的。但生逢春秋亂世,孔子卻沒有選擇隱居“獨善其身”,反而積極奔走,“以天下為己任”,“知其不可而為之”。正是因為這種擔當精神,他才更為後人所欽敬。也正是這種精神,才鑄就了千百年來的民族之魂。

子曰:“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但有時不得不謀,不能不謀,正所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在不在位並不重要。而且,就像《左傳》裡說的“肉食者鄙,未能遠謀”,在位者往往懶得謀其政,或是沒有能力謀其政,那隻能由不在位者“越俎代庖”了。世事往往如此,為之一嘆!

子曰:“師摯之始,《關睢》之亂,洋洋乎盈耳哉!”

“始”,是樂曲的開端,孔子時期奏樂,開始部分叫做“升歌”,一般由太師(掌管音樂的官)演奏。“摯”是魯國的太師,所以說“師摯之始”。“亂”是樂曲的結束,“亂”是“合樂”,就是合唱。“《關睢》之亂”,就是說奏樂結束時合奏《關睢》的樂章。

子曰:“狂而不直,侗而不願,悾悾而不信,吾不知之矣。”

“侗”是愚笨幼稚,“願”是謹慎老實,“悾悾”是無能的樣子,也有解釋說是誠懇的樣子、老實的樣子。連起來意思是說:狂妄而又不爽直,幼稚而又不謹慎,無能而又不誠實,孔子說,這樣的人,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成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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