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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幾乎沒人不知道魯迅的名字。但大家瞭解的魯迅,大多集中在他在文學上取得的輝煌成就。但魯迅的精神世界浩瀚如海,絕非文學所能概括的。在書法界還有一群人,關注著魯迅的書法。

魯迅當然不是標準的書法家,而且魯迅原本對自己的書法也並不看重。但是,魯迅所留下的書跡,仍是珍貴的文化遺產,值得大家珍視、研究。做不做書法家,是魯迅自身的事情,但他字跡中流淌出的書卷氣息、文雅氣質,能夠給我們帶來很大的啟發。

魯迅手稿

魯迅專心創作的所謂的“書法作品”並不多,他的書法留存最多的是日常書寫的小字行書,尤其是他的小字行書信札,最為精彩。在他眾多信札中,又以他寫給許廣平的情書最能吸引青年人的目光。

魯迅信札

魯迅的情書讀起來引人入勝,單獨看他和許廣平之間的稱謂就很可品咂。起初,許廣平鄭重地稱他為“魯迅先生”,魯迅的回覆也多是客套陳舊的“廣平兄”。他們這一時期的通訊,大多是在交流生活的苦悶與對世事的不滿。

魯迅在廈門的那段時間,許廣平開始用英文稱魯迅為“親愛的老師”,或者簡稱“先生”或“迅師”,魯迅的分回覆雖然依然用“廣平兄”,但交談的內容已經是無話不談了。

魯迅1926年在廈門大學隨信寄給許廣平的明信片

再後來,許廣平開始稱魯迅為“象兄”“親愛的象”,魯迅回覆中稱許廣平為“乖姑”“小刺蝟”,落款也改成了“迅”“哥”,或者“你的小白象”,所交談的內容,變成了生活瑣事以及兩人間的親情。

魯迅寫給許廣平的信

魯迅的這些情書,心思細膩親切,用詞有時幽默風趣,有時犀利,再加上字跡汩汩流淌著的文氣,足以讓許廣平在接到信時升騰起一股幸福之感。

魯迅對自己的書法並不在意,但這未阻止他成為後人敬仰的書法家。從書寫的技巧上看,魯迅的書法並不高深,甚至他在書寫的過程中,沒有刻意地想要寫成什麼樣。也正是沒有“創作意識”,所以他的書法寫得自然,寫得順手。

魯迅日記

細想之下,魯迅能寫出這樣的書法,其實是原因的:

首先,魯迅對書法有著極高的審美能力。魯迅自幼受私塾教育,毛筆字自然是不可或缺的。且在魯迅繁忙的寫作生活中,他仍堅持抄寫古碑、收集漢畫像石,這些都是與書法息息相關的。在這一過程中,魯迅開闊了見識、涵養了學識,不經意間提升了對書法的審美能力。

魯迅信札

其次,長久堅持以毛筆書寫,積累了書寫的經驗。在新文化運動中,魯迅和很多激進的文人一樣,曾倡導以鋼筆進行書寫,但他本人卻始終堅持用毛筆寫手稿,他一生留下的手稿有一千多萬字,讓人驚歎。魯迅雖然名重當時,但他一生最喜愛的毛筆,卻是產於紹興的名為“金不換”的一種廉價毛筆。

想要寫好書法,首先要解決的是手與毛筆的配合問題。這需要長久的書寫訓練。魯迅正是在長年累月書寫中,逐步達到手、筆相合相契的狀態。

魯迅信札

魯迅的書法,轉折時圓融無跡,從字形上看飽滿平整,從章法看字與字之間均勻和諧,尤其是書寫的節奏舒緩沉靜,格調恬淡雅緻。郭沫若曾贊魯迅書法“直追魏晉”,從一定程度上是比較準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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