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金瓶梅》是我國文學史上第一部有突出成就的長篇市情小說，她以西門慶的家庭生活為中心，真正的廣泛介紹明代中後期社會現實，成功地朔造了各階層形形色色的人物。人物服飾的描寫超過一百多處，這些服裝的描寫充分展示了明代端莊、宏美的服飾風貌，尤其是女性服飾的描述更為詳細，豐富多彩的頭飾、面飾、佩飾構成了服飾多姿多彩風景線。

[關鍵詞]金瓶梅；女性服飾；形象氣質；性格命運

服飾對於女性來說，其重要性不言而喻的。服飾是她們張揚個性、關照生命的途徑和方式。《金瓶梅》中對女性服飾的描繪，不僅細膩而且生動。豪門大戶的貴婦、商人的妻妾、心高氣傲的侍女，觀其衣知其人。

一、透過服飾體現人物形象氣質

《金瓶梅》中主要的女性有22個，作者對於她們有的點到為止，有的窮盡筆墨。潘金蓮是容貌和服飾描寫最多的一個。小說描寫她的容貌有8處，服飾38處，一筆帶過描寫的地方更多。她的容貌與服飾的描寫幾乎是小說中其他女性的總和。

潘金蓮的容貌通過幾個不同性格的人物來描寫的。男性：如武松見了低頭走，和尚見了也“迷了佛性禪心”，市井小民何九的讚歎等等。就更別提西門慶了見了“黑髦鬈賽鴉鎬的鬢兒，翠彎彎的新月的眉兒，香噴噴的櫻桃口兒，直隆隆瓊瑤鼻兒，粉濃濃紅豔腮兒，嬌豔豔銀盆臉兒，輕嫋嫋花朵身兒，玉纖纖蔥枝手兒，一捻捻楊柳腰兒，軟濃濃白肚兒，窄星星尖翹腳兒。”(第2回)女性：吳月娘初見金蓮“眉似初春柳葉，常含著雨恨雲愁”。總的來說，潘金蓮是一個天生麗質，嫵媚多姿、體態風流的人物。潘金蓮還是武大郎的妻子時，展現出來的只是一個精心打扮的普通家庭婦女。嫁給西門慶後，隨著物質條件的豐富，她的服飾質量也大大提高。潘金蓮的外在形象氣質可以歸納為以下四點：

第一，經常濃妝豔抹。作為武大郎的妻子，看見武松回來，則“換了顏色衣服，來門前迎接武松”（第2回）；與西門慶私會，為討好西門慶，先到樓上化了新妝，換了顏色鮮豔的衣服。嫁給西門慶後，也經常提到濃妝豔抹，即使要睡覺也要“在房內濃施朱粉，復速新裝……正盼著西門慶進他房來”。（第72回）

第二，頭戴鮮花。古人有戴鮮花的習慣，唐代的人喜歡戴牡丹、芙蓉等鮮花，鮮花在盛開的季節裡會成為重要的佩飾。潘金蓮在銀絲狄髻上戴著一頭鮮花，一隻手拈著白紗團扇招搖著過來，卻也嫵媚大方，自然得體。

第三，常用一窩絲杭州攢的髮式。‘杭州攢’，這種髮式較為隨性自然，是一種家常髮型，因為這種髮式顯得非常隨性、嫵媚，在小說中使用者多為妓女，比如鄭愛月兒和李貴姐均有一窩絲杭州攢的形象。

第四，常常拿著白團扇。小說中經常出現潘金蓮拿著白團扇的情景，除了和西門慶及其她妻妾一起以外，常常獨自拿著白紗團扇撲蝶，在花園裡嬉戲遊玩。美人撲蝶，是一種非常性感的造型。

李瓶兒最初是大名府梁中書的妾，梁中書正室兇悍善妒，李瓶兒一直在外宅居住，後嫁給花子虛為妻，花子虛死後收贅了蔣竹山，最後成西門慶的寵妾併成為官哥的母親。小說當中對李瓶兒的服飾描寫共有14處，總的來說，李瓶兒的裝扮以嫁給西門慶為分水嶺。前期服飾顏色清豔，多以銀白、黃、藕絲色為主，製作精美奢華，複雜多樣。後期服裝材料和樣式遠不如前期的昂貴、精緻，而時刻注意與潘金蓮保持相一致，和西門慶其她的妾也是一致的。前後期所著服飾在顏色上總有白色相配，或者白挑線的裙子，或者白銀條紗衫兒，或者白綾襖兒。前期與白色搭配華麗鮮豔，而後期則溫婉淡雅。

寵春梅和潘金蓮一樣，都是從丫環以妾，由於性格不則結果完全不一樣，寵春梅前半部分是配角，後半部分成為主要人物。龐春梅的形象以西門慶死也分為前後兩個時期。前期關於龐春梅的外貌描寫很少，龐春梅作為丫環，丫環和主子是不能相提並論的，但是龐春梅的服飾與眾丫環都不同，其他丫環都穿藍綠色比甲，而龐春梅穿的和西門大姐一樣，都是大紅遍地比甲。紅色在《金瓶梅》小說裡只有主人才能穿的顏色，但是寵春梅穿了，可見是一個比較獨特的例子。西門慶死後，寵春梅被賣給了周守備，這一期的他服飾打扮漂亮、華麗、端莊，完全是一個品質優雅、適合修飾、精緻裝點的佳人形象。

吳月娘是西門慶的妻子，身份地位都要超越其他人，當然其服飾與別的妾是不一樣的。西門慶沒做官前，妻妾服裝多以襖、衫為主；做官以後出現了袍，吳月娘就開始著了有官階的補袍。

孟玉樓的服飾很少單獨寫到，提到他的穿戴也只是為了襯托吳月娘和其他整齊劃一。在穿著上一直保持中規中矩，不賣富也不向西門慶要，其最為特殊的地方是他喜歡簪子和穿大紅高底鞋。

李桂姐、吳銀兒、鄭愛月等，他們都是妓女，衣著主要以精美、奢華，打扮隨意具有妓女的特質。

二、透過服飾展現人物性格命運

“衣服是一種語言，是表達人生的一種袖珍戲劇”。《金瓶梅》中的服飾從顏色到質地的選擇上都表現出當時的社會意識形態，衣服的風格是中規中矩，那麼他的性格也趨於保守莊重。每個人的衣著表現著自己性格的獨特性，雖然性格隨著時間的推移，社會閱歷的增加，會發生一些變化，但總的來說還是具有穩定的一面。

潘金蓮的服飾，完全體現了他性格中的對服飾跟從的態度，也反映他性格上的成長軌跡。第一齣場不過十二三歲，正值青春年少，自然可愛，但“就會描眉畫眼，傅粉施朱”（第1回），“梳著一個纏髻兒，著一件扣身衫子，做張做致，喬模喬樣”(第1回)，一個標準的婦人打扮。這身打扮與他的年齡極為不符，之所以會這樣打扮是與其生長的環境有關。出生貧寒家庭，一再被賣，從小就嚐到沒有父母疼愛，沒有人格尊嚴的生活。缺乏禮教約束，所以在打扮上跟從成年人的形式，心靈也模仿成年人，被張大戶收用時，沒一點反抗。

嫁給武大郎後，成了武大娘子。妝扮上根據自己的身份地位經常“雲鬢疊翠，粉面生青，上穿白布衫兒，桃紅裙子，藍比甲，正在房裡做衣服。”(第3回)，都是普通人家的裝飾。

嫁給西門慶後，經濟條件有了很大的改善，對服飾的選擇就有了更大的餘地，這一時期的服飾無論是式樣還是顏色都與以前大不相同。潘金蓮在毒死武大後是與過去自己的決裂，她希望嫁給西門慶後能過上夢想中的正常人的生活，但是西門慶的妻妾眾多，他不得不使人渾身解數吸引西門慶的注意，以達到常期受寵的地位。整日裡裝扮妖豔，甚至故意衣冠不整，博得西門慶的愛戀。

總的來說，潘金蓮的性格為表面上看他做事隨意，不經大腦，不為社會倫理所束縛；深層次裡而表現為自己沒有任何安全感，心理深處有著很深的自卑感。

李瓶兒的性格有著很強的愛憎情緒，這種性格與他所生存的環境有關。花子虛整天在外花天酒地不回家，族人又時常來騷擾，都讓他深惡痛絕，所以他對花子虛的態度就更加惡劣，為人也不賢惠。這一時期李瓶兒的性格是潑辣，不願意忍氣吞聲。嫁給西門慶後表現出了對性格的另外一個極端，對他百依百順，從服裝上來看，前期衣服是精緻、鮮豔、奢華，現在的衣服是素靜、低調、溫婉。

李瓶兒在嫁西門慶之前就已經非常富有，而且衣服的質量、式樣也遠遠超過吳月娘等妻妾，西門慶本身也依賴於他。但是他在穿衣服上絕不超越正妻吳月娘，這是表現出對吳月娘的尊敬。即使是同為妾的潘金蓮，他也表現比較溫婉，這兩人分別有兩塊手帕，潘的手帕為玉色和葡萄紫，色彩豔麗，而李的手帕為顏色為淡綠色；潘手帕的花紋為男女之間的情誼，而李手帕的花紋是官袍上的花紋，有吉祥平安之意，希望西門慶仕途順利，他已經把自己前期熾熱的感情給隱藏了起來，性格上變得溫柔，表現出對西門慶的感情也細膩起來。

總的來說，從服飾描寫能夠看出李瓶兒在嫁給西門慶之前性格潑辣；嫁給西門慶後，性格變得溫婉。

龐春梅是外表美麗，內心孤傲，雖然不是主子但強勢主子，敢和孫雪娥叫板，對西門慶冷臉。前期對他的外貌服飾描寫較少，前面已經提到，龐春梅穿的是大紅比甲，顯示了他與眾不同，他這樣做一方面是因為潘、西門的寵愛；另一方面也於他自己的自尊。在小說第22回裡，李銘教春梅彈琵琶，李銘藉著酒勁“春梅袖口子寬，把手兜住了，李銘把他拿起，略按重了些。”只聽春梅罵道“好賊忘八！你怎的捻我的手，調戲我？賊少死忘八，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哩！”不管李銘是有意還是無意，但他對他銘的這一番話還是正義凜然不可侵犯的。後期春梅做了守備夫人，服飾變得高貴精美，比孀居的吳月娘不知高出多少，而春梅見了吳月娘，還自覺的下拜，足以見得春梅對自身的教養注重。

吳月娘的服飾中規中矩，符合他自己的身份地位，體現他穩重、恪守婦道。從不與西門慶的其他妻妾爭風吃醋，即便是有妓女來家，也還是客客氣氣。嚴格遵從社會禮法，對自己的身份地位有一種認同感，這些都可以從他的服飾的材料、顏色、式樣上顯現出來。在第15回獅子街看燈裡“吳月娘穿著大紅妝花通袖襖兒，嬌綠緞裙，貂鼠皮襖”，其他人都是比甲、白綾襖、藍緞裙。吳月娘無論是衣服還是首飾，都與其他的妻妾不同，但又不太獨特，正是這樣性格上看似沒有個性就是他的個性。#文化#

孟玉樓的外在形象是身形高桃、體態風流、衣著得體，小說中提到孟玉樓的簪子，上面刻著“金勒馬嘶芳草地，玉樓人醉杏花天”，這個簪子就是他的象徵，他的標識。孟玉樓在嫁給西門慶前是一個商人的婦人，在古代商人是重利輕別離的，所以商人婦經常是獨守空房，這兩句詩也正是孟玉樓的心態，即是寂寞轉而就是享受。孟玉樓對自己的生活環境有著清醒的認識，他從來不會去爭強。因此她的服飾是即不同於潘金蓮的誇張，也不同於吳月娘的講究，但她追求細節完美，如他在做鞋時，鎖鞋邊時也要用藍線頭搭配，使其更加好看。從各方面綜合起來看，在小說中，孟玉樓兼具潘金蓮的自然，李瓶兒的溫婉，吳月娘的端莊，同時又具有豁達、大方、追求完美的特點。

人物的命運透過性格來體現，性格透過服飾來表達，同時對服飾又有不同的取捨，《金瓶梅》以服飾描寫來表現人物性格，透過性格來展現人物命運。小說人物命運多以悲劇來結束，西門慶、龐春梅最終縱慾而亡，潘金蓮被武松剖腹剜心，吳月娘雖然得以終老，但也中年喪夫、老年喪子。唯有孟玉樓經過兩次喪夫經歷後，過上了相對幸福的生活。——作者：湯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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