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道休言天命,修行勿取真經。
一悲一喜一枯榮,哪個前生註定?
袈裟本無清淨,紅塵不染性空。
悠悠古剎千年鍾,都是痴人說夢。
——《遙遠的救世主》
一
這是一個被物慾佔據的世界,而我們的精神需求,無處附著,只能投靠到這個消費世界。
一個渴望去啟發公眾認知的知識分子,竟要透過綜藝來讓人們讀自己的文章,這不是一種深深的悲哀嗎?更悲哀的是,——我也要這麼幹了。
哪怕明知是無恥的謊言、虛幻的假象、悲哀的結果,但只要能讓人們繼續懷揣著“美好的願望”,繼續活下去。
那麼,如此美麗的肥皂泡,善良的人們便不會去戳穿它,也不允許任何人戳穿。這就是道德意志的力量。
可自由主義者毫無疑問都是貶斥道德的,因為那些肥皂泡不過是在“神”的光輝掩蓋下,由掌握話語權者所解釋出來的連篇廢話。
真理從來不需要冠以什麼樣的名義,包括公平和正義。人類賴以維繫的傳統的價值觀已經到了幾近崩潰的前夜,可惜人類尚不自知這一點。
無論是西方的上帝,還是東方化的“聖人”,在今天一律被取消了關注,人們高歌猛進著進入完全的虛無主義的生存狀態中,越猛烈的反彈,也即越安靜的沉睡。
到底該由誰來解釋人類的命運,給出“人類共同體”究竟應該怎樣擔負起人類的未來的答案,這不是決策者們的任務,而是知識分子的使命。
我不能丟棄掉這個根本的使命感和責任感,因為我熱愛這片山河,儘管我有時候也無比的憎惡它。
二
每個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也試圖按照自己的視角和方式去解讀這個世界。但大多數人活在同樣的一口深井裡,想吐故納新都十分困難。
這就好比一千年前的月亮曾照見蘇軾,也照著我。蘇軾說: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但一千年後的月亮,大概已沒了蘇東坡眼裡的那種情懷。
可是月亮還是那個月亮,只是生活在如今這個科技世界的人們早已沒有了古先哲的智慧。
一直以來,我們試圖解釋的世界,也只是世界在我們眼裡的表象。比如,跑去大山裡的古鎮,也只是走馬觀花,我們無法深入其中,不懂得大自然真正的美妙。
因為人們仍舊只能限於那一點好惡的意識範疇,完全不能理解自然世界的神奇和力量,以及“自然之道”可以賦予我們什麼樣的力量。
我們甚至也從不理解我們身處的生活環境,只是習慣規則與遵守習俗。並在這個慣性裡面,時不時再對生活、對這個世界發兩句感慨而已。
哪裡還可以有,如陶淵明筆下“木欣欣以向榮,泉涓涓而始流;善萬物之得時,感吾生之行休”的悠然自得的詩意棲居的狀態呢?
三
人或以為可以為愛生,為愛死,皆還是因為人類太幼稚、太渺小、太孤單的緣故。即使能夠“愛”到生命的盡頭,到了終了,亦只能剩下滄桑的歲月長河裡,偶爾傳來的些許回聲。
不論什麼樣的情感訴求和歸宿,看似穩定的“二人”或家庭、婚姻關係,都不能解決獨立的、有個性追求的人的精神世界所面臨的孤獨感。
在生命的價值本原上,人,不管是男人或女人,到最後,也還是要面對個體(獨立)人格層面上的“一人”的生存狀態。所謂“靈魂伴侶”,也只是在漫漫人生路上,永遠得不到的一種虛妄的渴求吧?
紅顏知己固然自古有之,但也要看對方是不是一杯好酒,可從古至今,能把自己釀到淡而又淡之境界者,又有幾個?
凡俗之人並沒有人格,更不知道在精神上與他人、與世界可以有怎樣的聯絡,應該有怎樣的聯絡。大抵仍是“我希望”,而非“你應該”。
但是,人們十分明白,追求這樣的精神存在無異於自廢武功,且這樣的行為所帶來的“痛苦感”遠大於物質獎賞而帶來的“獲得感”的危害。
因此,所有普世價值觀意義上的(東西方)文化、觀念和精神導向,也都傾向於所謂物質文明的“進步”,加之以不斷升級“創新”的技術與制度(手段)。
物極必反。沒有人可以無視這個什麼都冠以愛(道德意志),實際上卻充斥著權力與控制的鋼鐵森林,對於人的第一天性和思維、行為的深切改變,以至於人們又開始自問人生的意義何在。
有些愛也可以在一瞬間轉換為恨。但當人類所有的關於愛的情感和能力,最後若只變成了懷疑和漠然,甚至是失去了和自己的生命對話的機會。那可真是,——如找不到燈塔的海鷗一樣,終會迷失在蒼茫的大海上。
想來,有些事可能正如豆豆所言吧,是一說就錯,明知是錯還要去做,亦古人云,明知不可為還要為之的事。為何?
是大智大愛,是不打碎點東西就不足以緣起主題的大慈悲,是為英雄文化。當然我絕非高抬自己,只是信仰敢端起那杯酒的人。
張鋒 辛丑春寫於西安翠彧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