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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看一下“古典主義”是什麼意思

從字面上就可以猜出來,“古典主義”(Classicism)這種理念,肯定不是鼓勵人們去追尋新鮮事物,而是指導人們遵守一些很老很舊的東西,那麼它到底讓人們遵守什麼呢?其實是遵守“古希臘-羅馬時期”(Greco-Roman)的藝術理念。

古希臘藝術的高度,比我們想象的要高出很多。事實上,整個西方文化都是在“古希臘-羅馬”的歷史基礎上搭建和發展起來的。因此,在很多西方人眼裡,古希臘的美學成就是人類創造力的巔峰,不可能被超越。

古希臘的藝術成就為什麼這麼高?主要體現在哪裡?

最能夠代表古希臘藝術高度的創作形式,是雕塑。

古希臘雕塑藝術的成就非常驚人,簡直可以稱得上是一大人類奇蹟。在世界的各大古文明遺蹟中,人像雕塑通常都是簡單、抽象,或者僵硬、死板的。唯有古希臘的人像雕塑具有著不可思議的逼真、細膩、放鬆、自然,並且用豐富多樣的姿態展現了人體的美感。

古希臘雕塑大師普拉克希特勒斯的作品《赫爾墨斯和嬰兒狄俄尼索斯》,表現了信使之神赫爾墨斯在用一串葡萄逗著懷裡的小酒神,不過這隻拿著葡萄的手臂已經遺失。人物的姿態鬆弛優美,甚至帶有一絲幽默感,很難想象這是兩千多年以前人類的作品。

雖然古希臘的人像雕塑有很多也遭到了破壞或者已經不完整,但是儲存下來的數量相對比較多,而且在古羅馬時期又得到了很多精心的仿製。後來隨著古羅馬帝國的覆滅和基督教藝術的興起,“古希臘-羅馬”這種充滿自由、理性和人文精神的美學理念也失落了,歐洲進入了一千年的黑暗中世紀。

直到13、14世紀,隨著“古希臘-羅馬”時代的遺物在義大利不斷被髮掘出土,人們才重新被這種古老而崇高的美學理念所喚醒,開始對它進行學習和推崇。

既然文藝復興時期人們對古希臘的藝術理念進行了復興,那是不是說文藝復興時期的繪畫就是“古典主義”的呢?

並不能這樣講,因為在文藝復興時期,“古典主義”只是創作理念當中的一種,或者說是比較重要的一種,但並不是唯一一種。有的藝術家遵守得比較多一些,有的藝術家遵守得比較少一些,不能一概而論。

一方面,在文藝復興時期天主教的實力依然非常強大,很多名畫都是教會委託的。這些名畫的主題都是聖經故事,表達的思想依然是讓人們信上帝而不要信自己,這和“古典主義”的精神是相違背的。

另一方面,文藝復興時代是一個人類科技取得重大突破的時代,很多科學原理也都體現在藝術作品中,因此也具有著一些“前衛”的屬性。比如用透視法來塑造立體感就有一定的“現實主義”色彩。

因此文藝復興時期只是“古典主義”的重要發展時期,但不能說所有作品都是“古典主義”的。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人物是拉斐爾,他的《雅典學院》被藝術史學家們認為是“古典主義”的里程碑之作。

拉斐爾最著名的壁畫作品《雅典學院》,把古希臘時期所有著名的哲學家組織到一起,像一場人類思想界的“全明星盛典”。這種震撼人心的場景,我們只有在繪畫中才能看到。

那“古典主義”是什麼時候從發展變得成熟了呢?成熟的原因又是什麼呢?

說起來可能有點兒不可思議,“古典主義”是在巴洛克時代變得成熟的,其中一個主要的原因,就是有些藝術家開始脫離“古典主義”原則,創新出一些“花裡胡哨”的東西。

換句話說,在巴洛克時代,“古典主義”遭遇了很強大的挑戰,同時也引來了更加堅決的捍衛。這一捍衛,也就導致了“古典主義”的指導思想變得更加清晰,並且得到了更有針對性的貫徹。

首先,巴洛克時代冒出來一個卡拉瓦喬,他的畫裡充滿了誇張的明暗對比和血腥的寫實手法,然後卡拉奇就站了出來,用典雅而理想化的表現方式幫助“古典主義”穩住了陣腳。

卡拉奇的天頂畫作品《酒神與阿里阿德涅的勝利》,雖然具有一定巴洛克式的裝飾感,但很大程度上維護了古典主義的“正能量”。

後來,科爾託納又冒了出來,他的天頂畫充滿了裝飾性和奢華感,很快一個叫薩基的就跳出來公開批評他,表示一幅畫里人物不能太多太擠,應該保持簡單和平衡。

再後來,佛蘭德斯“天師”魯本斯用各種驕奢淫逸的華麗作品來粉飾太平、吹捧領導,這個時候法國人普桑從天而降,把古典主義原則制定得像法律一樣嚴格,要求態度必須端正,思想必須崇高,不然就不是“正經藝術”。

普桑的名作《阿卡迪亞的牧人》,把“古典主義”的法則提煉到了更加嚴謹的程度,每個人物都擁有著堪比古希臘雕塑的美感。

由此可見,巴洛克時代是一個充滿了對噴和撕逼的時代,同時存在著很多互相矛盾的藝術理念。所謂的“巴洛克風格”只是其中一種,以科爾託納、魯本斯為代表,但卡拉奇和普桑所捍衛的“古典主義”,也同樣是巴洛克時代的重要藝術形式。

另一方面,藝術學院這種培訓機構在巴洛克時期也漸漸發展起來。學院式教育是需要標準的,不能像學徒時期那樣看師父心情打分。而唯一能作為標準量化體系的,就是“古典主義”這套原則。

因此,後來在18世紀發展起來的“學院藝術”,事實上就是“古典主義”的大本營。在學院制度的幫助下,“古典主義”在歐洲佔據了絕對統治地位,一直持續到19世紀。

在這中間所出現的“新古典主義”,實際上指的就是“古典主義”在法國的又一次復興,等於是“古典主義”的一個歷史分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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