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我認為:孤獨是世界上只剩自己一個人。現在我認為:孤獨是自己居然就能成一個世界。——劉同《你的孤獨雖敗猶榮》
或許孤獨久了,人就能夠體味出新的境界,而能把這種境界發揮到極致,並利用孤獨來治癒自己,利用文字來達到藥效的作者,非日本的乙一莫屬。
他17歲 的時候就驚豔了日本,以《夏天、煙火和我的屍體》獲得了獲第6屆JUMP小說·非小說大獎(集英社)大獎。
2002年,出版了技驚四座的(GOTH リストカット事件),一舉奪得第3屆小說本格推理小說大獎。
我曾經寫過《夏天、煙花和屍體》《將死未死的青》的書評,獲得了很多朋友的喜愛和推崇,也獲得得編輯們的讚賞,有幸,抽獎得了一本《只有你聽到》的短篇集,依然未令我失望。
每一篇故事都那麼舒適、安謐,讓人全身心投入,也令人獲得治癒和滿足。
其實乙一的故事開篇往往都是在黑暗、動盪、人物內心的精神世界展開,基本的形態都是陷於自我意識中,孤僻、不擅與人交往,獨立特行,不融於世,和太宰治的理念有些相似。
但不同於太宰的人間不值得,他拼命的想要自救,拼命的愛這個世界,不想完全成為這個世界的零餘者,他想擁抱世界。
他利用自己天賦的能力,體察著世界,從聲音、畫面、童話的角度,甚至利用超自然的創作,使得主角最後得到最大的救贖,被整個宇宙所接受。
有的主角遇到了真愛,也許那份真愛不長久,但整個過程完美無比。
有的主角因為別人的不幸而得到救贖,瞭解到自己所擁有的已經算是很好了。
有的主角因為幫助別人而成為自己世界中的英雄,只有自己崇拜,而達到了人生頂點。
不管如何,讀他的書,沒有陰鬱,沒有憤懣,每一個字都飽含著對孤獨者、零餘人、局外人的同情。
因為懂得,所以慈悲。
乙一最喜歡描寫的場景就是垃圾堆,在《將死未死的青》中垃圾成了最後的戰場,在《只有你聽到的》幾篇短故事裡,都有提到垃圾場,幾乎就是一種人生隱喻了,但他的筆下,你只看到垃圾中開出的玫瑰,這裡是孩子們的天堂,孩子們可以在這裡找到一切。
廢墟和垃圾,無論是人類的隱喻或是潛意識,它都是溫暖的,屬於自我的,只要留心,終能夠在那裡培育出一朵白色的小花,這朵小花充滿了力量。
無論是孤獨還是抑鬱,只要你肯走出那個垃圾場,只要你肯接受一根細繩的救贖,你就會重新回到煙火人世,紅塵人間,打破那種人與之間的隔閡,驅散孤獨。
1.《只有你聽到》
這個小故事運用了時間結構,從過去到未來,從現在來回穿越。
以一個女孩在腦海中幻想出的手機來聯接這一切。
女孩是學校唯一一個沒有手機的人,無關金錢,只是她不知道打給誰,也不會接到電話,於是就沒有實物。
但她在腦海中幻想出一部白色的手機,有鍵盤、有色澤,最後那個手機因為想象而變得越來越真實,直到能夠接通別人的世界。
這個設定我特別感同身受,每當玩遊戲過於入迷,或是寫作沉浸的時候,在夢裡都能夠幻想延續,讓人認為或許這世界的一切都是幻想的產物。
乙一總是能夠抓住人們最敏感的一點開始講一個看似簡單的故事。
來電話了,女孩一共連線到兩個人,一個是成熟一些的少女,一個是和自己年紀相仿的男孩。
少女提示並指導她如何使用電話,如何驗證電話中的人是否真實。
而男孩因為和她同樣孤獨,成為了好友,兩個人隨時可以在腦中連線,談天說地,甚至交換考試時的答案,這太神奇了,簡直符合我們一切幻想最美好的境遇。
後來兩個還驗證了對方的存在,他們不是活在一個時間維度裡的,大概相差一小時。
男孩比女孩的世界晚一個小時。
因為聊得特別投機,他們終於決定見面,像不像網戀呢?懷著期待的心情去見另一個人。
結局是幸福還是失望呢?我只能說太揪心,太悲烈,而又十分治癒了。
女孩子再也沒有撥打頭腦中的手機,只在多年後,接了一個莫名出現的電話作為結局。
對於這個故事,我想說的是,能夠治癒你的只有你自己,你自己的力量才是無窮的,你是自己的神,在你的精神世界裡,你主宰一切,這一點,你一定要深深瞭解,併為之利用,也許讀過這個故事,你就能明白了吧。
2.《傷》
這是本書中我最喜歡的故事,雖然它的設定和《將死未死的青》還有《快樂王子》很像,但和他們的結果都不同,它很美好。
小男孩因為後背有一條疤,是被父親所傷害的,被同學們嘲笑,他打了欺侮自己的同學,因而被送入了學校的特殊班級,這個班級只收容殘疾、反應遲鈍、或是劣跡學生。
這樣的班級在現實中肯定不存在,但在某些人的心中,是有的,所以才會有校園暴力。
在班級裡,遇到同樣被家庭虐待的孩子安裡,就像一個貴族的小王子一樣,他有一項特殊能力,把別人的傷口轉移到自己身上。
因為失愛,他想死,於是身邊好友或是路上的傷都變成了自己的,他這樣無私從未告訴過別人,換回來的卻都是傷害和鄙視。
主角不想這樣,於是讓他把傷都轉移到自己重病的父親身上,因為他恨自己的爸爸,但他不知道的是,安裡還是偷偷把父親身上的傷收回到了自己身上。
最後安裡決定把一個病危之人的傷治癒,然後自己死去……
自然故事的最後沒有那麼殘忍,而主角也發現了一樣事情,只要心淨的少年都可以把傷害轉移到自己身上。
這個故事不就是《快樂王子》的改寫,《快樂王子》奉獻一切,金葉子、寶石眼、以及身上一切值錢的東西,可換回了什麼呢?
寓言般的童話給我們以深深的啟示,對待純淨如水的孩童,我們要加倍呵護,不要傷害他們,要讓他們相信善良,善良可以改變一切,逆轉一切。
你用陽光照亮了世界,我聞到了陽光的味道。
我讀過黑乙一的故事,更多的是白乙一,傳說他有兩面,一面殘忍,一面仁愛。
《夏天、煙火和我的屍體》便是黑乙一的故事,孩童也有兩面,一面惡毒,一面善良,或許人之初,本來就有兩面。
日出時的夏日向日葵Sunflowers in summer at sunrise
細細描摹,細細體會,乙一的筆法靜水深流,讓我們感受到人世間的萬般情感。
我是乙一的忠粉,也沒有刻意地去尋找他的書,都是不期而遇的美好,只要對孤獨懂得,便能吸引他的書來到我的身邊,解我的孤獨,也解憂所有孤獨人的心結。
衡量一個人的硬度,要看他能承受多少的苦難——《最後一顆子彈留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