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清代著名的文學家,詩、文、詞都有建樹,康有為稱讚其散文為“清朝第一”。
在中國文學史上,他是最後一位可與李白、杜甫、蘇東坡等量齊觀的舊體詩詞大家。
他用詩文抨擊時弊,主張“更法”、“改圖”,是晚清思想解放的先驅者,被柳亞子譽為“三百年來第一流”。
他就是清代偉大的詩文大家、啟蒙家、思想家——龔自珍。
非凡才情,鋒芒畢露
公元1792年,龔自珍出生於杭州一個仕宦之家。龔自珍家學淵源,他的祖輩不是經商,就是為官。
在濃郁的書香氛圍中長大的他,無論是學養還是教養都非常人所能及。
母親段馴學養深厚,擅長作文寫詩。龔自珍幼時常依偎在母親懷中,聽母親解讀詩文,汲取知識和精神的營養,深受濡染的他對文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父親龔麗正不但仕途顯達,官至正三品,而且學問也做得好,著述頗多。
父親非常重視教育,不但為龔自珍請塾師,還時常親自講授詩文。在為人處世上,父親的人格品行也無疑是最好的榜樣。
父親性情溫和內斂,為官清廉,即使有人上門蹭吃蹭喝,也不以為意。
而龔自珍待人處世的方式也受到父親的影響,他平生不拘小節、豪俠仗義,有很多至交好友。
龔自珍十二歲時,隨父親到京任職,與外祖父段玉裁共住一段時日。
外祖父是文字學大家,與他共讀許慎的《說文解字》,還教授他治學之道。龔自珍日後的文論正是得益於外祖父治學的精神和理念。
少年時期,龔自珍就展現出非凡的創作才華,他的思辨能力和犀利文筆始見端倪。
13歲時,他寫下一篇充滿哲思的文章《辯知覺》,他的塾師、青年才俊宋璠大為讚賞,評其文為“行間酸辣”。
20歲時,父親調任安徽徽州知府,他隨家人途徑蘇州去看望外祖父。
外祖父看過他治經史的詩文,為其才情所折服,讚歎道:“風發雲逝,有不可一世之概。”
父親任徽州知府三年期間,龔自珍和幾位飽學之士一起修撰《徽州府志》,這讓他在寫作和研究學問方面有了具體的實踐。
除了家人對龔自珍的影響深入骨髓外,他引為知己的“狂士”王曇也影響著他的精神思想。
龔自珍18歲時與王曇相識,倆人相談甚歡,乃忘年之交。王曇憤世嫉俗,批判時政,其狂放犀利的思想言行啟迪了青年龔自珍。
生活在“康乾盛世”落日餘暉中的龔自珍,看著朝廷上下依然沉浸在“天朝大國”的美夢之中,他卻清醒地意識到末世的輓歌已悄然奏響。
清王朝為了坐穩江山,長期實行以“文字獄”為手段的文化專制政策,遏制那些異端的思想和言論。
但龔自珍有著愛憎分明的品格和強烈的社會責任感,他敢於直言不諱,用詩文來抨擊時政。
在他鋒芒畢露的詩文中有很多忤逆皇權的出格之論,卻也盡現了他的家國情懷和憂患意識。
經世雄心,壯志難酬
龔自珍深受儒家思想的影響,他積極入世的態度,促使他想成為像王安石一樣的“改革設計師”,成為一個匡扶社稷的名臣。
他19歲時初涉鄉試,中副榜第二十八名,可入國子監學習一年。初試就榜上有名,龔自珍的前景看似光明,實則盡是坎坷。
龔自珍21歲時與舅父之女段美貞完婚。22歲時,他再次參加鄉試,不幸落第,新婚一年多的妻子也在此期間因誤診而病逝。
落第的失意與喪妻的痛苦交織在一起,他在歸途中寫下著名的詞作《金縷曲》。
其中一句“縱使文章驚海內,紙上蒼生而已”,不但宣洩了他落第後頹喪憤懣的情緒,也表達了他不甘於“紙上蒼生”、想透過入仕為國效力的豪情。
這次落第觸動他寫下了著名的政論文章《明良論》四篇,他對扼殺人才的官僚制度以及君主集權制度進行了猛烈地抨擊。
龔自珍24歲時續娶,第二年再次鄉試落第。他懷才不遇,更加清醒地看到朝廷內外,人才匱乏平庸,發出了清王朝走向“衰世”的警示訊號。
龔自珍學問精深弘博,對朝政有真知灼見,他的文章見識高卓、深刻犀利。
但他的科舉之路並不順暢,他先後參加了四次鄉試、五次會試,再加上多輪的殿試、朝考等,進出考場十餘次。他27歲時中舉人,直到38歲才中進士,終因書法不工未入翰林。
龔自珍為官20餘年,官位並無大的提升。他曾有機會到京外擔任知縣,也曾被選授湖北同知官升一級,但他均未赴任。
他一心留在京城,只為有陳述自己政見的機會。但他始終在朝堂外徘徊,無法抵達朝廷中樞。
好友魏源曾擔心他以文惹禍,勸他謹言慎行。但以龔自珍的性情和膽略,他絕非閉口不言,隱忍不發之人。
道光九年,時任內閣中書的龔自珍彙集了內閣的種種弊端,他用滿腔熱血和犀利言辭寫下了《上大學士書》。
龔自珍直言官場中人不立風節,紀綱頹壞,內閣中書不到閣看本等弊病。
他有革除政弊之心,奈何其建議如石沉大海。
他的言論激化了他與同僚之間的矛盾,也註定了他一生只能閒居冷曹,無法成為股肱重臣。
龔自珍言路堵塞,仕途頓挫。他四十五歲時鬱憤難平,致使肺氣橫溢,嘔血半升。
不管身處何種境地,勿忘初心,勇敢做自己,方能仰不愧於天,俯不怍於人。
詩詞流芳,思想永雋
龔自珍處於大清走向衰落、西方列強開始覬覦大清的歷史時期,他先天下之憂而憂,以開創風氣為己任。奈何他仕途跌宕,無法實現高遠志向。
1838年,林則徐擔任欽差大臣赴廣東禁菸。龔自珍想隨之南下,共籌禁菸大計,卻被婉言謝絕。
送別之時,他將禁菸建議寫成文章交與林則徐,此乃林則徐堅定禁菸的思想利器。
同年,龔自珍的叔叔龔守正被任命為“署禮部尚書”,在禮部擔任主事的龔自珍理應避嫌。
加之他困於下僚,倦於仕途,故上折請旨,訣別廟堂,辭官南返。第二年,48歲的龔自珍孤身離京。
龔自珍一生有過多次短暫的情緣,有傳聞他此次離京,跟他與聞名才女顧太清的緋聞有關,史稱“丁香花公案”。
他離京途中沮喪落寞,除了縱情於酒色之中,他還尋朋訪僧,觀覽勝景,體察民情。
龔自珍曾為專心研究經史、建功立業而戒詩,也曾為脫離世俗、尋找精神皈依而戒詩,但他反覆戒詩又破戒。
詩情幽緒總是纏繞心間,他難免詩興大發,借詩來直抒胸臆、袒露心跡。
他獨自返鄉,後又北上迎接家眷。在南北往來途中,他詩潮噴湧,再次破戒,將所見所思寫成詩篇《已亥雜詩》。
此組詩集共三百一十五首,濃縮了他的一生,也奠定了他在中國文學史上最後一位古詩詞大家的地位。
龔自珍滿腔愛國之情,卻無力挽狂瀾,無法扭乾坤。他只能藉助詩句表達變革社會的強烈願望。
“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
泱泱大國,唯有疾風迅雷般的變革和立志革新的人才,才是蒼生之幸。
1841年,龔自珍就任江蘇丹陽縣雲陽書院講席。
雖無官職在身,但他憂國憂民的情懷卻未曾改變,正如他詩中所寫:“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鴉片戰爭侵略者的炮聲敲擊著龔自珍報國的赤心,他與江蘇巡撫梁章鉅書信來往,倆人預共同籌劃禦敵之事。
龔自珍將行之時,卻以疾暴猝於雲陽書院,享年五十歲。
龔自珍壯志未酬身先死,但他的思想、精神、志向為後人所承繼,直接影響和引導了清末維新運動。
梁啟超曾說:“晚清思想之解放,自珍確與有功焉。”
龔自珍雖未實現遠大的政治抱負,可他“仕幸不成書幸成”,終是沒有荒廢一生才情,其詩詞華章千古流傳。
人活一世,最重要的不是生前擁有什麼,而是為後人留下了什麼。
一個為後人留下無盡知識財富的人,會在歷史長河中閃爍著永恆的光輝。
龔自珍生於清朝國勢衰落之時,他對時事異常敏銳,用犀利的筆鋒批判封建專制,力求變革。
他一生志在成為“名臣”,卻未想官場困頓,雄圖難展。
他豪氣狂放又情感細膩,造就了他“哀豔雜雄奇”的詩風,在詩詞藝術方面成就非凡,是中國文學史上不朽的詩詞大家。
人生在世,諸多求而不得。活得真實,活得灑脫,才是我們一生所求。
縱有疾風起,人生不言棄。凡事盡心盡力而為,但求問心無愧,不負此生。
願你知進退,守初心,餘生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