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第十一回,寧國府的賈敬過生日,雖然人沒回來,但是賈珍仍大操大辦,把許多客人請進府裡。
王熙鳳趁做客之際,抽空去看病侄在床的秦可卿。兩人互訴衷腸之後,王熙鳳獨自一人在寧國府的後花園裡賞玩。
鳳姐兒正自看園中景緻,一步步行來讚賞。猛然從假山石後走過一個人來,向前對鳳姐兒說道:“請嫂子安。”王熙鳳嚇得身子往後一看,才發現原來是賈瑞。王熙鳳以禮待之,沒想到賈瑞卻一面用眼睛不住地覷著王熙鳳,一面說出兩人相見是有緣分。
王熙鳳是聰明人,見到賈瑞這個情形,一下子便猜透八九分,知道他在打自己的主意,於是假意表揚他,並請他到自己家裡做客。賈瑞聽完信以為真,王熙鳳催他離開時,他身子已經麻了半邊,慢慢地一面走著,一面回過頭來看。
對於這場遇見,作者直接在回目裡點“見熙鳳賈瑞起淫心”。
在賈府大多數人的眼裡,王熙鳳是一個極為狠毒的人。
劉姥姥第一次進賈府,找到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細問之下,周瑞家的說出實話:“我的姥姥,告訴不得你呢。這位鳳姑娘年紀雖小,行事卻比世人都大呢。如今出挑的美人一樣的模樣兒,少說些有一萬個心眼子。再要賭口齒,十個會說話的男人也說他不過。回來你見了就信了。就只一件,待下人未免太嚴些個。”
周瑞家的說的一點不假。王熙鳳協理寧國府時,剛剛上任第一天,就將一個誤時的婆子重打二十板。王夫人屋裡出現失竊事件後,平兒向王熙鳳講明事由和處理結果後,王熙鳳卻說道:“依我的主意,把太太屋裡的丫頭都拿來,雖不便擅加拷打,只叫他們墊著磁瓦子跪在太陽地下,茶飯也別給吃。一日不說跪一日,便是鐵打的,一日也管招了。”
賈珍也曾經說過,王熙鳳從小就殺伐決斷。秦可卿也說過王熙鳳是脂粉隊裡的英雄。凡此種種,足以表明,王熙鳳是一個狠毒之人。
如此蛇蠍女人,賈瑞為何還會打她的主意呢?
王熙鳳的名聲不好,舉止確實不雅。劉姥姥第一次到賈府裡打秋風,賈蓉前來借炕瓶,兩人之間言談舉止無限曖昧。周瑞家的送宮花,白天就遇到她和賈璉在屋裡恩愛。大觀園裡發生繡春囊後,王夫人直接拿著東西到她屋裡,責罵她不檢點。
這些細節都表明王熙鳳本身確實有問題。
當然,王熙鳳不是主要原因。賈府裡那麼多的男人,對王熙鳳都是畢恭畢敬的,唯獨只有一個賈瑞敢對王熙鳳起色心呢?
賈瑞本是一個沒本事的人。自小失去父母雙親,跟著祖父賈代儒長大。平時不好讀書,不務正業,專門和薛蟠之類的紈絝子弟聚集一起,學的都是走雞鬥狗之事。但縱然如此,如果沒有導火索,他也不會輕易地到後花園;即使到了後花園,見到王熙鳳後也不會貿然起色心歹意。
那麼,賈瑞究竟在寧國府花園的假山後做了什麼呢?
書中沒有明確記載,但是從別人身上可以推測出來。
紅樓夢第七十一回,賈母身邊的鴛鴦到大觀園,天黑之際,往回走時因要小解,便尋微草處,行至一塊山石後大桂樹蔭下。沒想到碰到了丫環司棋和表哥潘又安私會,這種假山石後面的“風月”其實大有深意。
封建社會,男女私會一般都會發生在花園內。因為花園屬於公共領地,男女皆可前往。古代男女在正式場合下授受不親,但是在花園內偶遇則並不為過。
寧國府的花園很大,賈元春省親的大觀園就是以此為基礎修建而成。
脂硯齋留下“秦可卿淫喪天香樓”,讓很人認為她和賈珍之事發生在天香樓。
其實不然,天香樓是封閉空間,男女同登一樓太過於明目張膽。花園內的假山石後面則不同,既隱蔽又不引人注意。
賈瑞做客不在屋裡喝酒聽戲,獨自一人到假山石後面,就是期待與“秦可卿式”的女人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