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來讀首詩:
新柳圖
明·林奴兒
昔日章臺舞細腰,任君攀折嫩枝條。
如今寫入丹青裡,不許東風再動搖。
詩的大致意思是:
昔日我身份卑微,在風月場所歌舞賣笑,只能無奈地任人攀折玩弄。
昔日的章臺柳如今已是畫中新柳(意為從良有主),誰也不能再觸碰她、什麼風也動搖不了她了。
詩作者林奴兒,據說原是官宦人家的獨生女,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她天資聰慧伶俐,又熟讀詩書,且酷愛書畫藝術,可惜未到及笄之年,就不幸父母雙亡。
從此,林奴兒由伯父扶養。不幾年,伯父見她出落得姿容嬌豔又才情不凡,便帶她到南都金陵。當時的南都,腐敗不堪,林奴兒為生活所迫,只得在聲色場中作官妓混生活,因其美貌與聰慧兼具,又通詩詞繪畫,曾豔冠一時。
後來,林奴兒脫籍從良。有一次,遇昔日風月場的舊相好,想與她重溫舊夢,她便畫柳於扇上,並題詩以婉拒。
林奴兒雖為一風塵女子,這首《新柳圖》著實寫得大膽又不落俗套。
章臺,原是長安一風月場密集之處,後常用這個雅稱特指風塵之地,而章臺柳也因為唐代大詩人韓翃的《章臺柳·寄柳氏》一詩,特指風塵女子。(關於章臺柳可參閱連結文章安史之亂中碩果僅存的圓滿愛情)
詩中前兩句以章臺柳自謂,回憶昔日風塵歲月的無奈與酸楚。擱一般人,這樣的不堪過往是不願再提及觸碰的,但她實事求是,不迴避過去的難堪與卑微,是為大膽。
後兩句以畫中新柳自比,表明自己已經從良的現狀和不再動搖的決心。
最後一句中的“東風”二字歷來為人所稱道。擱一般人,我已從良,你還來撩我,那在我眼裡,你大概就成了“歪風”、“邪風”甚至“惡風”,但是,作者用了中性詞“東風”,這其實也是實事求是、不迴避過去的一種內心體現,既尊重自己,也尊重了舊識。
每每讀到這首《新柳圖》,總讓我想起現代渣女奉行的那句“等我玩夠了,找個老實人嫁了”的可笑與無恥。
古時候的女人落入風塵,實為走投無路的無奈之舉。當今的風塵女子,多的是自身好吃懶做、一心想不勞而獲自覺奔向風塵的無恥之徒。
這些無恥之徒的美妙想法是先透過歪門邪道撈足錢財,然後找個老實男人嫁了,從此歲月靜好,安度餘生。
然而,世上哪有樣樣好事都被你占上的好事?不勞而獲已是一種罪孽,欺負老實男人更是一種邪惡。
一個自始至終都對世界不報以善意的人是不配擁有幸福人生的,哪怕你富可敵國,但是天道不可欺,這個天道不是說蒼天真有眼,而是指萬事自有因果發展規律,誰也逃不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