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髮吟

楊雲

一根復一根，綠雲漸欲沒。

嗟爾雪霜心，與春爭蓬勃。

這是一首五言詩，押的又是仄韻。五言詩起源較早，大約起源於西漢，在東漢末年及魏晉時期趨於鼎盛，詩經中亦偶見五言詩，但即便在鼎盛時期五言詩的平仄格律也是較為鬆散的，所以當我們讀到這一類詩時，平仄格律應放在其次，詩詞應以藝術境界為高。我們來看這首詩，起句“一根復一根”，這種連貫句式從氣勢上來講很有力量感，著重強調了白髮的數量之多，這種直奔主題的句式毫無違和感，樸魯而自然。承句“綠雲漸欲沒”，再次深度強調白髮數量的不可控制，語句的氣勢也更進一層，並且在承句中出現了一個非常關鍵的詞語“綠雲”，綠雲的出現與白髮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在視覺上和心理上也都存在著強烈的衝突，擁有一頭烏黑濃密的秀髮是青春與美麗的象徵，而青春與美麗在此詩中可以看出只是客串而已，事實上可能已經走遠，而漸漸被白髮所吞噬，令人頓生感慨，情感上轉入沉鬱。轉句“嗟爾雪霜心”，“雪霜”一詞，一語雙關，從外在來看符合白髮的質地，從內在來窺，是一個人飽經歲月滄桑後的沉澱和人到一定年齡階段缺乏激情的無奈的自然現象。結句“與春爭蓬勃”，一句既是白髮與黑髮之爭，亦是衰煞與青春之爭，不管哪一種相爭其結果都是令人扼腕的。

此詩雖短但結構縝密，構思獨特，語出天然，意蘊厚重，而且押入聲韻尤覺內斂，十分見功力，在藝術風格上掙脫格律的束縛，古意盎然，深諳“無邪”之旨，亦深得返璞歸真之美，是一首不可多得的好詩。

己亥秋採荇閣主人謹識

裘東坡，字筠麓，別署採荇閣，籍貫江蘇，現居浙江，原浙江省現代詩詞研究院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