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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朋友假設《笑傲江湖》的另一種結局,就是令狐沖隨任盈盈加入了“日月神教”,先從光明右使做起,待任我行死後,就當上了教主,按令狐教主的性格,大機率是仍會堅持其朋友之道,從此武林一片和諧,“大家都是朋友”。

這也可說是一種蠻好的圖景。只不過,關鍵是要有人能說動令狐沖加入魔教;而要辦到這點,關鍵人物就是任盈盈。但事實上,任盈盈並沒有試圖勸說令狐沖加入魔教。

這是為什麼?不妨從令狐沖和任盈盈兩個人的角度作一觀照。

01令狐沖的底線和原則

令狐沖為人,最是追求自在,手裡有美酒,身邊有朋友,他就不會寂寞,對身份、地位,是毫無熱心的。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就沒有底線和原則。

他有。在我看來,他的底線和原則有兩點:一是不違俠義,二是不搞交易

先講第一點:不違俠義。

他自己固然常常行俠仗義,如救儀琳、為曲洋劉正風出頭並傳曲、護送恆山派女尼等等,在結交朋友上,他也並未或忘,包括田伯光這樣的人人喊打的採花大盜,真正當他是朋友,是在他改了那毛病之後。

我們知道,他交朋友一向不分陣營、不講身份,突出“重情”二字。但這又不併是說他混淆了陣營、模糊了界限。

他之所以交朋友不分陣營,是因為名門正派中不見得就沒有奸邪小人,而旁門邪道中也不見得就沒有光明磊落之士。

他是“以人為本”來認識和結交朋友的。

而這並不意味著否定了名門正派和旁門邪道的對立性存在。

作為出身名門的武林子弟,令狐沖也是有著根深蒂固的認識的。他可以與旁門邪道中人交友甚至結為百年之好,卻並不意味著就想成為此道中人。

再講第二點:不搞交易。

令狐沖的性格並不強勢,很容易隨遇而安,也樂意讓別人開心,有時哪怕“勉強”一點,他也願意;但同時,他又有另一種“倔強”,就是不能搞交易

如果搞交易,那他寧可犧牲利益哪怕去死,他也不幹。

當日風清揚太師叔教他“獨孤九劍”,想想都在教你劍法了,順便批評幾句嶽不群總行的,結果令狐沖差點不肯學;

少林方丈方證大師要他用投身少林來換《易筋經》療傷,他立馬不顧生死決然離開少林;

任我行以傳授秘訣助他消解練習“吸星大法”後遺症為條件要他加入魔教,他也斷然謝絕;

沖虛道長以說項方證傳授易筋經、說項嶽不群讓他重歸華山為條件要他放棄攻打少林營救任盈盈,他還是拒絕……

真的,他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勉強一下他,他並不見得就不接受;但想用交易的方式來逼迫他,他卻絕不會接受

這兩點,任盈盈都明白。她很清楚,如果她出言懇求令狐沖加入魔教,令狐沖還是會勉強接受的,但是,她知道他是不會開心的;她可不想他以後喝的酒都變成苦酒。

02任盈盈的意向和選擇

不說令狐沖,實際上任盈盈本人就已經對身在魔教沒有什麼意趣。

她七八歲的時候,東方不敗篡位,囚禁了她父親任我行(她不知道實情)。就是說,自她能清晰記事起,她所看到的“日月神教”的面貌就是東方不敗治下的面貌,而這時的魔教,用黃鐘公的話來說是“東方教主接任之後,寵信奸佞,鋤除教中老兄弟”,一片勾心鬥角、血雨腥風。她在教中雖然位子甚尊,東方不敗待她極好,她也藉此救下許多江湖豪士性命,為她贏得一個響噹噹的“聖姑”之名。

但是像她這樣聰明的女子,又豈會對“日月神教”的現狀和未來沒有敏銳的感受?移居洛陽綠竹巷本就是免得聽到那令人心煩的“日月神教,戰無不勝,東方教主,文成武德,千秋萬載,一統江湖”,同時,也方便暗中調查父親任我行的下落,畢竟這在她是一個最大的心結。

總之,她是厭倦了黑木崖那種令人窒息的氛圍,想要尋求清靜無礙的心境。反映在感情上,任盈盈要的也顯然不是可以“依託”的人,而是可以一起遠離權爭,享受清靜的人

而就在這綠竹巷,她遇到了令狐沖。

令狐沖的真誠、豁達,聰明,對小師妹的一片痴心,如一根根琴絃,扣動了任盈盈的心。

他正是那個可以與她共奏《笑傲江湖之曲》的人。

而後來,父親任我行重出江湖,重奪教主之位,卻又成了與東方不敗並沒有多少不同的人——

日月神教,戰無不勝,聖教之主,文成武德,千秋萬載,一統江湖。

這裡面只是改了“東方”兩字而已。

當日在誅殺東方不敗一役中立有大功的令狐沖,在任我行登上教主寶座時,有這樣的觀感:

令狐沖這時已退到殿口,與教主的會座位相距已遙,燈光又暗,遠遠望去,任我行的容貌已頗為朦朧,忽想:“坐在這位子上的,是任我行還是東方不敗,卻有什麼分別?”

他的觀感,基本上也會是任盈盈的觀感。

既然這樣,這“日月神教”不還是令她窒息的日月神教嗎?黑木崖不還是令她要逃離的黑木崖嗎?

她自己都要逃離,她會讓令狐沖加入嗎?

所以她最欣悅的,還是與令狐沖遠遁江湖,“想不到我任盈盈,竟也終身和一隻大馬猴鎖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

(網圖侵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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