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的年輕人基本上都追求自由戀愛,認為婚姻的基礎是男女雙方兩情相悅。正如王實甫在《西廂記》裡寫下的“願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屬”。可是,對於古代的貴族世家來說,婚姻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門當戶對。
門當戶對的婚姻不一定幸福,比如賈政和王夫人,賈璉和王熙鳳。但是門當戶對的婚姻最起碼可以結婚,而且也有可能幸福。比如賈敏和林如海。雖然他們二人都英年早逝,而且膝下無子。但是,他們絕對是郎才女貌,鶼鰈情深。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林如海也不會在賈敏去世後選擇不續絃。因為,憑藉林如海的條件,他想要續絃,是絕對不愁物件的。畢竟,他高中過探花,還是巡鹽御史。而且,他們夫婦十分重視對林黛玉的培養,沒有因為林黛玉是女兒就忽視對她的文化教育。林黛玉後來之所以能夠成為一個才華橫溢的女子,和幼年時期的家庭氛圍薰陶息息相關。
《紅樓夢》里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也有,但是基本上都是續絃。比如尤氏和賈珍,比如邢夫人和賈赦。但是很明顯這樣的婚姻不幸福,而且不對等。尤氏在賈珍面前顯得很軟弱。賈璉想要偷娶尤二姐,尤氏明明心裡面不樂意,但是拗不過賈珍和賈璉,只好勉強同意。賈珍和兒媳婦有不清不白的關係,尤氏也只能選擇用裝病,不處理兒媳婦秦可卿的葬禮的方式,來表示自己的不滿。邢夫人和賈赦之間的關係就更加詭異了。邢夫人為人吝嗇,刻薄。賈赦是一個老色鬼,還十分貪婪殘酷。邢夫人只知道順承賈赦,連賈赦想要強娶鴛鴦這樣的事邢夫人都支援,還主動出面幫忙。這對夫妻狼狽為奸,但是二人之間並無真愛,只是互相利用。
賈寶玉和林黛玉之間也不存在門不當戶不對的問題。林黛玉的父親雖然已經去世,林家的親族也都是遠親,而且分散在全國各地。但是,林黛玉在林如海去世後繼承了一部分的遺產,這是林黛玉很重要的資本。而且,林家是書香門第,也是鐘鼎之家。林黛玉氣質高雅,才情不俗,知書達禮,和賈寶玉是很般配的。
可以說,賈寶玉和林黛玉之所以沒有最終成婚,不是因為門第差距,而是因為他們叛逆的性格不容於世。林黛玉有些尖刻,清高狷介,自尊心極強,敏感多疑。賈寶玉更是追求自由且無為的生活。林黛玉從不說有關仕途經濟的“混賬話”。這對於一心希望兒子有出息的賈政和王夫人來說,是不利於家族未來的。因此,他們選擇了穩重老成,認可主流價值觀的薛寶釵。
《紅樓夢》裡也有門第懸殊,卻真心相愛的兩人,那就是齡官和賈薔。齡官可以痴情地在薔薇花架下一遍遍地寫著愛郎名字裡的“薔”字。賈薔可以為了逗樂齡官冒著大毒日頭去買鳥,看到齡官不喜歡就放生了。齡官身體不好,賈薔想要去請大夫,齡官不願意賈薔被毒日頭曬,不讓賈薔去。賈薔和齡官之間的真情感動了賈寶玉,讓賈寶玉悟出“人生情緣,各有分定”。
可是,賈薔和齡官能夠在一起嗎?賈薔是寧國府的正派玄孫,雖然父母雙亡,但是賈珍和賈蓉都和他關係不錯。齡官是戲子,戲子在當時屬於賤籍,被視作玩物。連林黛玉一開始都不願意被別人比作戲子,覺得自己受到了取笑。賈薔能夠突破門第的差距,娶齡官嗎?就算他能夠娶齡官,也不可能把齡官娶為正妻。看看,趙姨娘和周姨娘就知道了,給富人做妾也不過如此,還不如給窮人做正妻呢。
門當戶對真的那麼不好嗎?門當戶對只是利益的結合嗎?不見得吧。難道公主愛上王子不是愛情,公主愛上乞丐才是愛情嗎?門當戶對的男女,有類似的家庭背景,類似的教養,類似的文化環境,這樣的婚姻更穩定,這樣的夫妻也比較容易有共同語言。而且,在古代這樣的等級社會,門當戶對是男女能夠成婚的基本條件。哪怕到了現代社會,也有不少幸福的婚姻是門當戶對的。
曹雪芹的確反對父母之命,賈寶玉和薛寶釵沒有愛情的婚姻,賈迎春遇人不淑,被折磨致死都是父母之命造成的悲劇。但是曹雪芹不反對門當戶對。當然,不反對不意味著十分贊同。畢竟,《紅樓夢》裡也有不幸福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