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府的丫頭們很熟悉,無論是鴛鴦、襲人、晴雯、紫鵑,就算是小丫頭如春燕、墜兒的故事都能如數家珍。不過賈府的小廝就不那麼讓人注意了。能記住的似乎只有茗煙還是焙茗傻傻分不清。
其實以賈府的內外功能來看,小廝的存在要比丫頭重要。丫頭們只在內宅伺候端茶送水,照顧主子日常的瑣碎生活。雖然不分晝夜地親力親為,卻也享受著非同一般的待遇。有身份的大丫頭,也被稱為二小姐,哪怕周瑞家的等人也不敢惹。
小廝則不同,跟著主子在外頭伺候,負責學習、出門、人情交際等。固然是自由見了世面,卻也要承受很多工作以外的難處。
比方賈寶玉不愛學習了,他們要捱罵。賈寶玉去哪裡不該去的,他們要承擔責任。更別提主子遇到危險他們可能命都沒了。而他們的生活質量,也遠不如丫頭們那麼精緻,整體素質更趕不上。
以賈寶玉為例,身邊有八個長隨,八個小廝。長隨以李貴、周瑞這些太太陪房為主,小廝則是茗煙等八個,主要跟著賈寶玉日常玩耍和上學。
小廝們主要作用是自小陪著寶玉成長。男孩子要和男孩子玩。賈家的少爺不可能像普通人家,小孩子們成天呼朋引伴,東竄西跳。
寶玉上學後,小廝又成了書童存在,跟著一起上學聽用,平時都在書房伺候。
但像賈璉、賈珍這等成人跟前的小廝,職能就不簡單了。除了出門伺候主子外,也取代了“長隨”這些人。
賈璉成家立業主管榮國府,身邊代之以管事和聽用的小廝。
“小廝”未必都是指小孩子,年輕的男僕也是小廝。從二十多歲到十幾歲都有。
賈璉身邊的小廝就分兩種,一種以旺兒、昭兒這些年紀較大的小廝。那旺兒按說不應該是王熙鳳的陪房來旺,否則怕不有三十多歲了。
昭兒能自己從揚州被賈璉派回來報喪林如海去世,起碼也有二十多歲。
對此,賈璉的心腹小廝興兒說得清楚。“我是二門上該班的人。我們共是兩班,一班四個,共是八個。這八個人有幾個是奶奶的心腹,有幾個是爺的心腹。奶奶的心腹我們不敢惹,爺的心腹奶奶的就敢惹。”
能辦正事的都是王熙鳳培養的心腹,像旺兒、昭兒等人,而像興兒、隆兒這等小孩子則是賈璉的心腹。不光具備僕人的職責,還兼具給主子做臠寵。
第二十一回,巧姐生天花需要賈璉齋戒,只獨寢了兩晚就十分難熬,將小廝中有清俊的選出來“出火”。又說他想勾搭多姑娘,卻“內懼嬌妻外懼孌寵”,不敢隨性施為,彼時興兒等幾個小廝的身份,搖身一變就成了賈璉的孌童。
王熙鳳雖然善妒,對賈璉私養孌童並不干涉。孌童不會對王熙鳳的身份和子嗣有威脅,更是那個時代權貴們普遍的風氣,並不受非議。
(第六十五回)隆兒壽兒關了門,回頭見喜兒直挺挺的仰臥炕上,二人便推他說:“好兄弟,起來好生睡,只顧你一個人,我們就苦了。”那喜兒便說道:“咱們今兒可要公公道道的貼一爐子燒餅,要有一個充正經的人,我痛把你媽一X。”隆兒壽兒見他醉了,也不必多說,只得吹了燈,將就睡下。
隆兒是賈璉的心腹,壽兒、喜兒是賈珍的心腹。三個人喝了酒要將就睡在賈璉的外室。喜兒醉後吐真言:“要公公道道的貼一爐子燒餅,要有一個充正經的人……”
貼燒餅就是指同性間的性行為。喜兒的話證明主子與清俊小廝之間,甚至小廝之間也常有“貼燒餅”行為,不消多記。
當然,是否做孌童也要看主子的喜好。像賈寶玉雖然和秦鍾、蔣玉菡等曖昧,卻並不騷擾小廝。
第八十回王一貼看賈寶玉靠在茗煙身上,還以為他們不清楚。結果茗煙先出言喝止他“該死”,證明茗煙絕不是賈寶玉的孌童。
小廝給主子做孌童當然不是他們所願,卻是他們的職責。家生子屬於主子的私人財產,沒有人生自由。別說做孌童,就是被賣或者生殺予奪也無能反抗。
當然,做了孌童也不是說就轉變了性向。等年紀到了主子自然給他們找媳婦結婚。很多小廝仗著和主子的情分,慢慢都會成為管事一流。
所以,儘管長得好的小廝有成為主人孌童風險,但他們在一般丫頭中卻很吃香。畢竟嫁給心腹小廝就有可能做未來的管事和管家媳婦。
第十九回賈寶玉撞見茗煙和寧國府的丫頭卍兒“偷試雲雨情”,卍兒無疑有色誘茗煙的嫌疑,圖的也就是要嫁給茗煙搏一個未來。可見賈家伺候主子的小廝都是潛力股。
另外,像司棋那種不愛主子愛小廝的也大有人在。不多贅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