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莊村委旁側的已列入保護的古皂莢樹
“不低不高,樹上掛著殺羊刀。”這是我童年時代最熟知的一個謎語。謎底是啥?現代人能猜出恐怕要動一番腦筋,但在四、五十年前的人們,都能夠隨口答出:“皂皂!”皂皂就是皂角樹上結的果實,豫西人對它就是這個叫法。準確地說,那些年,肥皂貧乏,洗衣它就是主材料。人們把皂籽剔出耒,剩餘的搗碎,把它摻和進欲洗的髒衣裡面,放在河邊洗衣石上,棒槌在上面將衣服和它翻來覆去地砸,使衣、皂之間通和水充分融合,皂中的鹼份才能充分發揮清汙作用。那個時候,小河沿上,浣婦參差排列,每人面前一塊平面的石頭,髒衣服浸水後把碎皂裹在裡邊,棒槌在團在一起的衣上搥打,旨在使皂皂在裡邊揮發起反應去汙。今想起來,那景觀實在迷人,河水嘩嘩地衝擊的洗衣石,回漩一下知趣撓過,棒槌的擊打聲此起彼落,摻和著婦人們的嬉嬉聲,實在是在播送沒有節奏但亦悅耳的神曲。現回憶起皂皂,那東西比現代的科學配方的洗衣粉、洗衣皂之類的清潔劑效果也不差,且環保、綠色。若按洗劑排輩,皂皂足可謂是這一家族之鼻祖,為人淡忘,僅只是不合時興而已。
因為它有脫漬功效,那個時代皂皂樹在村莊田野隨處可見。特別在入夏後掛果,滿樹掛滿青綠色肚子癟癟的“殺羊刀”;更可觀的是這果實入冬葉落果不落,它在樹上風乾後,裡面褐色的籽與皂皂殼間有了間隙,稍起點風,一皂一風鈴,滿樹就會奏出美妙的音樂。言至此,文首謎之底隨口答出你就可想而知了。
可惜,皂皂樹的樹冠比不上垂柳的溫柔,開的花比不上百日紅的豔麗,果實的洗衣優勢也被當今化工材料取代,樹刺的中藥排毒速度也不如西藥快。因此,它無聲地在眾木競爭中悄然隱退,它的影象在當代的老人中淡忘,年輕人更與它無緣了。對這個自人類出現以來的大功臣,在我們這一代人消失,在下實在是不甘心也無能為力。我常想,若能用一種什麼方法使人們銘記這段歷史,常念這個與人們生活起居息息相關的皂皂,那該多有意義呀!
在喬莊村參觀
昨天上午,我應老幹部局朋友特邀,前往董王莊鄉新農村建設的典型村喬莊參觀。車至喬莊嶺上,我就被喬莊的山村景色陶醉了,但見得: 到村莊十米寬的硬化村道,寬度超“村村通”三倍;道邊各四行花木,比別的村道樹多三行。全莊街道整潔如洗,可沒看到一個穿紅坎肩的清道夫;全莊戶宅無一陳舊,家家彰顯農家風味。頭枕坡嶺腳登水,避風向陽風水佳。
喬莊名紳喬清廉是該莊的驕傲。解放前,喬公無黨無派,不惡不霸,人品清高,辦事如其名廉潔,修橋補路辦學、扶貧濟弱懲強,公事走在前,出資拿大頭,祖上傳下來的偌大基業經他手中幾乎“敗”光了,僅僅傳下了個好名聲。
在村支書的導引下,我們參觀了喬公故居。遺憾的是,我們此行沒提前預約,喬公直系親屬不在家,我們只有從狹窄的門縫中看了看塑的喬公像。無意之中,喬公宅路邊古樹引起了我們的興趣。從縣人民政府的掛牌中看到:二級古樹,皂莢,樹齡450年。樹雖枯,尚有多枝新綠髮出,新冠中沒有時令應掛而未掛的“殺羊刀”。我提出質疑,支書風趣答,老太太會不會生出孩子?眾人在鬨笑中應和著。這今人視之的奇古樹,伴人們繁衍生息的功臣,僅與喬公宅一路之隔。若把公與樹牽強地聯起來,那就是:稀世古木高潔,馳名喬公清廉。人木意同,相得益彰,這不是天公安排,或者是古木的啟化,能有如此巧合麼?拐回來想,站在樹下,你就是感慨萬千,今人誰解你的苦心呢?正如屈原發聲:世人皆濁,唯吾獨清;世人皆睡,唯吾獨醒。有詩為證:
雖掛紀念牌,有幾生念想?
能佔一席地,絕對燒高香!
喬莊村一瞥
村支書是喬公後代,叫喬二元,是我們來此參觀的解說者。聽別人說,他作為村裡的帶頭人,處處以先祖為楷模,政務公開,村裡的錢,上邊新農村專案撥款,他總是十塊錢掰著分五次花,能省即省,扣嗦得和他的名字保持一致。他說,按該村現在的規模,專家核算,國家專項投資要在700萬以上。可他說的投資僅四百萬左右,中間省的都是村民出的義務工,諸如挖溝排汙,廁所改造,門前綠化等等,多是群眾自發出資出力搞起來的。我們質疑,什麼方式有如此大的號召力,喬二元“嘿、嘿”一笑,“帶頭唄!只要你當幹部公家錢用得明明白白,自家錢捨得往外掏,新農村建設你出的汗比群眾多,這門不巧,就這!”這幾句土得掉渣話引發了參觀人眾的“嘖嘖”聲。
其間支書介紹,各家門前的美化,是在村委的指導下,各出心裁搞起來的,栽一棵風景樹,種一叢花草,都是廣納眾言,斟酌再三才定下來的;全村的衛生僅用了三個保潔工,分別安排在廣場、村民教育基地(老村委)和村二委新址三個地方。至於街道小巷衛生,全屬自願,各家自掃門前“雪”,還兼他家(外打工戶)瓦上“霜”。他風趣地說起村裡衛生:“咱打個比方,你想吐一口痰,一看地下很髒,你就會順勢吐在地上;一看地上很淨,你就會跑上幾步路,把口裡的痰處理到人看不到的地方。就這,跑上幾小步,文明幾大步。衛生這東西,不是一半個人的事,只要人人都有這個‘環境美’心態,他家的地盤,你家的地盤就不重要了!”這個道理都懂得,但要落實下來可真難啊!人們多對支書的話發出這樣的感嘆。細想起來也是如此,難怪有那樣的歌詞:只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這個世界將變為美好的人間!
我們一行在村裡瀏覽了一圈,迤邐前往新村委住地。人們在距村委臺階處二十多米的路西旁一棵古皂皂樹旁停了下來。從牌上介紹,至今150年,樹冠因枯而截去,所生新枝還不足一公尺,因其主幹矮,還沒有路邊風景樹高,她和他們不在三點一線上,單獨凸出二尺餘,倒象一個駝背老人在路邊蹲著。支書說:“村裡僅存的幾株古皂,她是最風光了!她是喬莊古老的象徵,不僅如此,還是我們今人行為的監督者,她就象宗族先人喬公一樣看著我們,當前今後我們唯做的就是:喬莊環境美,喬莊治莊廉!”
聽至此,我心裡油然生出一種感覺:古皂樹存長在熱鬧的路邊不寂寞了,村支書何嘗不是一株新生的皂皂樹?!建國以來轉了一圈,不是還是回到孔孟之道,以德治國的老道上。皂皂樹也如此能煥發青春,那種去汙潔世的獨特“功效”也在淨化著人們心靈,人民公僕的廉政建設也是在性質上全盤借鑑。
——我真為此行了卻一樁心願感到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