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好的故事，應該是在恰到好處的地方結束，既要將故事給說明白，又要讓讀者留有念想，這再好不過，金庸在這一點上就做得極好。

比如《神鵰俠侶》的末尾，中原群雄第三次華山論劍剛結束，讀者自然會好奇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可金庸卻是讓楊過和小龍女退隱，直至《倚天屠龍記》中又借郭襄視角提到他們二人的確是再也沒活躍於武林之中，難免讓人好奇二人的去向。

（蕭峰、段譽、虛竹劇照）

而《天龍八部》的結局則更為特殊，書中有三位主角，卻只有蕭峰被明確交代了結局，另外的兩位他們又是怎麼死的？或者說哪一個死在前面？

一、同生不共死的三兄弟

雖說蕭峰、段譽、虛竹三兄弟在少室山結義的場景令人熱血沸騰，但事實上三人並沒有同生共死，蕭峰最終是在宋遼兩軍劍拔弩張之時選擇犧牲自己，平息了一場戰爭，保黎明蒼生不受戰亂之苦，段譽與虛竹雖然也與他並肩作戰，卻是沒有隨他而去。

其實這也無可厚非，蕭峰已逝，段譽虛竹兩兄弟若因那誓同生死的誓言而枉送性命，那也絕非蕭峰所想，何況《三國演義》中劉關張三人也說要同生共死，不也沒有真那麼做嗎？這一點無需糾結。

不過段譽和虛竹又是哪一位先死呢？儘管這事對於《天龍八部》的主線劇情毫無影響，但相信不少讀者卻是對這設定頗感興趣。

對於虛竹，書中幾乎沒留任何線索，而段譽的壽命應該是極長的，因為新修版中提到過這麼一段。

（段譽劇照）

原著道：“大理（史稱‘後理’）憲宗宣仁帝段譽，登基時年號‘日新’，後改文治、永嘉、保天、廣運，共有五個年號，其後避位為僧，一共做了四十年皇帝，傳位於其子段正興。”

這也只能證明段譽壽命不短，似乎並不能證明他與虛竹誰活得更久。

二、若不散功，如何會死？

段譽和虛竹二人身上有一大共同特點，即“內力極深”。

其中段譽是直接修煉過北冥神功，並憑藉這門神功先後吸走了無量劍派七位弟子、黃眉僧、崔百泉、葉二孃、嶽老三、雲中鶴、鍾萬仇、鍾靈、段延慶、段正明、天龍寺四僧等人的部分內力，最終還吸走了鳩摩智畢生內力，段譽吸來的內力在於“多”。

而虛竹則是有無崖子傳授的北冥真氣，加上後來從天山童姥和李秋水身上得來的部分內力，加在一起只怕是超過兩百年內力，虛竹吸的內力在於“精”。

可無論是“多”還是“精”，一個內力深厚的人在金庸的武俠體系中就是不易死去的。

（天山童姥劇照）

天山童姥就曾對虛竹說過這麼一句話：“臭和尚，無崖子一身武功，他不散功，怎麼死得了？一個人要死，便這麼容易？”

這話適用於無崖子，自然更加適用於段譽和虛竹，他們二人的內力可是冠絕全書的級別，等於說在這一前提下，段譽和虛竹都會十分長壽。

三、一封遺書，虛竹先走一步

熟悉金庸武俠體系的人就會知道一個事實，金庸各部作品都處於同一個世界觀裡，而新修版的《笑傲江湖》中就提到了與《天龍八部》有關的設定。

原著道：“修習北冥神功的是大理段氏。那位段皇爺初覺將別人畢生修習的功力吸了過來作為己用，似乎不合正道，不肯修習。後來讀了逍遙派一位前輩高人的遺書，才明白了這門神功的至理。那遺書中說道：不論好人壞人，學武功便是要傷人殺人。武功本身無所謂善惡，用之為善即善，用之為惡即惡，拳腳兵刃都是一般。”

說這話的人是反派魔頭任我行，而他這裡提到的那遺書就值得玩味。

這遺書是誰寫的？根據書中設定來看，十有八九便是虛竹，當然，有人會認為這遺書所指是李秋水，但這裡有兩個細節可以反駁這種觀點。

一是段譽當時得到北冥神功的秘籍就已經開始修煉了，不存在“看了某位高人的遺書才去修煉”的說法；

二是李秋水是個怎樣的人？她可不是正派，又如何會有“武功本身無所謂善惡，用之為善即善，用之為惡即惡”這般覺悟？

（虛竹、李秋水劇照）

所以以任我行視角來提到的那位“逍遙派前輩高人”指的便是逍遙派第三代掌門虛竹，這裡的“前輩”是相對任我行來說，而是不指“段譽的前輩”。

而身為逍遙派掌門的虛竹宅心仁厚，只有他才會懂得“武功無善惡”的道理，這才勸誡自己的義弟精習武功。

至於虛竹為何會死在段譽前面，還得提及前文說到的設定，即“散功”二字，他能長壽，夢姑未必能，定是夢姑陽壽殆盡，虛竹也不願獨活，於是散功而亡，在那之前，他唯一的牽掛就是尚在人間的義弟虛竹，這才留下遺書。

如此一來，書中的邏輯就說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