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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詩壇有很多詩人之間感情深厚,彼此不僅經常切磋詩文,而且還在對方處於困境時伸出援手,並留下了很多詩壇佳話。大家比較熟悉的事例有王維與孟浩然、白居易與劉禹錫,以及韓愈和張籍等等,他們的真摯友情都令人感動不已。

歐陽修與梅堯臣都是北宋的文學家,前者才華橫溢,還是唐宋八大家之一;後者也是德高望重,深受時人的崇敬。年輕時他們就是至交好友,晚年更是相互扶持,他們惺惺相惜,從來不懷疑對方的真誠和友善。

秋日家居

北宋:梅堯臣

移榻愛晴暉,翛然世慮微。

懸蟲低覆上,鬥雀墮還飛。

相趁入寒竹,自收當晚闈。

無人知靜景,苔色照人衣。

這首詩是作者晚年歸隱故園時創作的,詩人一生為大宋王朝鞠躬盡瘁,雖然沒有太多的豐功偉績,但是朝野上下都對他極其尊重。詩人回到久別的故鄉,安然地做一個農夫,閒暇時讀書、寫作,有時還在自家院子裡沉思默想,然後便將感受記錄在詩行。

開篇就表達出詩人的恬淡襟懷,離開了喧鬧的都市,沒有了利害紛爭,詩人心情放鬆,襟懷坦蕩。“移榻愛晴暉”,傳達出詩人熱愛大自然,喜歡美好的陽光和清新的空氣;“翛然世慮微”,描寫了作者無拘無束、超脫自在,沒有塵世的煩憂。

中間兩聯是流傳久遠的名句,懸掛的小蟲一邊吐絲,一邊上下翻動,它肆無忌憚,彷彿自己就是這裡的主人;互相嬉鬧的麻雀時而墜下、時而飛起,然後又相隨飛入竹林。

作者採用動靜結合的手法,表現了大自然里美好的畫面,一切都顯得那麼生動和熟悉,好像就發生在人們的身邊。“低覆上、墮還飛”,非常具體形象;“相趁、自收”,也是銜接自然,朗朗上口。頸聯採用倒裝,主要為了照顧押韻,分別承接頷聯兩句。

最後兩句展現出詩人的寧靜心境,陽光和煦、苔照人衣,如此靜謐的氛圍,只有自己可以獨自享受,那些終日忙碌之人,是不會有如此悠然心情。

全詩在一種恬靜閒適的氛圍中結束,沒有豪言壯語,不見警句哲理,但是讀完卻令人感到餘味無窮。讀者彷彿可以感受到詩人安閒的心態,也能體會到一種田園之樂。

秋懷

北宋:歐陽修

節物豈不好,秋懷何黯然!

西風酒旗市,細雨菊花天。

感事悲雙鬢,包羞食萬錢。

鹿車何日駕,歸去潁東田。

歐陽修曾因上書為范仲淹辯護,從而受到牽連,被貶為滁州知州。詩人到任後雖然克勤克儉、兢兢業業地工作,但心中卻始終覺得愁悶難排。一個深秋的日子,詩人看見一些蕭索的景象,又感懷自己悲慼的處境,於是賦詩抒懷。

首聯就直抒胸臆,節令風物沒有哪一點讓人不稱心,可是詩人面對滿眼秋色,卻黯然神傷。作者沒有明說自己為何悲傷,但是絕對不是無病呻吟。人們根據他的身世處境,必然可以猜測一些,比如思鄉心切、仕途失意、身體衰老,等等。

接下來詩人卻轉換筆墨,視線移到更遠處,西風輕柔、酒旗招展;細雨濛濛、菊花盛開。老天爺似乎也想寬慰詩人,和風細雨,正可外出賞遊聚會,何況還有嬌豔的菊花,醉人的美酒。詩人不說自己的愁悶心情,卻以樂景抒寫悲愁,可謂妙絕。

頸聯終於道出了作者的真情,他一想到朝堂之事、以及歸鄉無計,就催生白髮。詩人覺得自己空耗俸祿、羞愧難當。其實如果將詩人與那些京城裡的豪門貴族相比,就立即可以感受到他的高尚品質。

結尾表達了作者希望早日歸隱,安居潁州西湖的願望。詩人曾在穎州當過太守,非常喜歡那裡的自然和人文景觀,雖然當時無法如願,可是詩人晚年確實歸隱此處,也算是了了一樁心願。

兩首詩相比,雖然不是在同一個年代創作,但都是秋日抒懷,抒發了作者不同的心情。梅堯臣是已經退隱,心情閒淡,所以語氣輕鬆,筆墨活潑。而歐陽修卻渴望歸隱,由於心情沉重,所以字裡行間也透露出焦慮和惆悵。但這兩首五律都是水平高超,難分上下,不知朋友們如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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