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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包拯和歐陽修,大家都可謂耳熟能詳啦。

“開封有個包青天,鐵面無私辨忠奸。”包青天就是包拯,是一個讓人印象深刻的法官形象。

歐陽修就更不用說啦,唐宋八大家之一,北宋初年文壇領袖,妙筆生花字字珠璣,他的《醉翁亭記》一直就是學生的必背課文之一。人們印象中的歐陽修是文學家的形象。

但是,很多人不瞭解的是,包拯和歐陽修曾經同年參加禮部會試。按照古代學子的通俗說法,兩人也算是“同年”了。通常,同年之間的關係都是比較親密的。按照這樣的劇情發展下去,兩人之間定然會譜寫一曲友誼地久天長的讚歌。劇情似乎也曾經是這樣,比如公元1056年,包拯因為舉官不當被貶,歐陽修上書替他說話,皇帝採納歐陽的意見。次年,包拯以龍圖閣學士的身份,代管開封府。就是在開封,成就了包拯“包青天”的美名。然而,這兩人之間,最終卻相愛相殺,因為“三司使”的一個職位,打翻了友誼的小船,這是怎麼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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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首先要從當時的政治局面說起。

北宋仁宗年間,國家經歷與西夏的戰爭,日趨疲敝,史書上的說法是“財用空虛,天下嗷嗷”。見此情形,在歐陽修等諫官促進之下,皇帝重用范仲淹等人,開始施行所謂“慶曆新政”。

我們印象中歐陽修是著名的文學家。但是我們知道,古代能夠跳躍龍門、取得功名的文人,大部分都會參與到家國政事的治理中。歐陽修也是這樣身兼文學家與政治家的雙重身份。

范仲淹發起的“慶曆新政”提出了“明黜陟、抑僥倖、進賢能、退不肖”的施政主張,得到了宋仁宗和朝廷中渴望改變不利時局新銳者的支援。但是,范仲淹的改革在有意無意間,動了別人的蛋糕,於是對他的討伐之聲,可以用此起彼伏形容。這些保守勢力挑不出政策的問題,於是將“朋黨”的帽子扣在了范仲淹積極改革者的頭上。

自古以來的帝王,都忌諱“朋黨”二字,好脾氣如仁宗者,對此也頗為疑慮。好死不死的是,支援新政的一些“嘚瑟猴”,以能與范仲淹結黨為榮耀,打著范仲淹的幌子招搖過市。保守派官員對他們的攻擊責難,同樣也可想而知。

歐陽修看見此事,耿直的性格讓他拍案而起,洋洋灑灑地寫了一篇《朋黨論》。君子坦蕩蕩,心中有所想,下筆成文章,歐陽修如此寫道:正士在朝,群邪所忌,謀臣不用,敵國之服也。

讀讀《朋黨論》,可以深刻地感覺到,一個錚錚鐵骨的諫臣,一個傲然卓立的君子,躍然於紙上。“慶曆新政”當然最終以失敗告終,而范仲淹也迎來被貶斥的命運。朝廷之內的絕大部分官員多緘口不言。當此之時,歐陽修站了出來,他為改革派辯護,憤怒地指責保守派和平日裡默然無語中間派,“待其自敗,然後隨而非之”,“是足下不復知人間有羞恥事爾?!”

唯有信念在心,方能奮不顧身,歐陽修豈不知,為失敗之人說話,打領導的臉面,就等於自掘墳墓。但是為了道義,疾惡如仇的歐陽修,還是不顧一切地做了。

歐陽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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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除了范仲淹,歐陽修還替很多人說過話,譬如在民間幾乎能封神的包拯。和歐陽修類似,包拯同樣是難得一見的諫臣。但是,坦率地說,與歐陽修相比,包拯其實更圓滑內斂。

包拯的圓滑之處在於,“慶曆新政”期間包括其後,歐陽修痛心疾首、慷慨陳詞;包拯則謹慎很多,在正面鬥爭時,他經常保持沉默,從未公開表明態度。

歐陽修非常有學識,有口吐蓮花之才;包拯嚴峻剛正,與皇帝爭辯時,他的唾液也能噴仁宗一臉。

所以,可想而知,這場爭論定然也是十分有趣的。可以當時沒有影像,文字的記載也是比較模糊,我們只能憑藉隻言片語去自我想象啦。

包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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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修和包拯友誼的破裂始於嘉佑四年(1059年),時任三司使的張方平由於買土豪的財產,被包拯上章將其彈劾免官。

有宋之一朝,三司使是個頗重要的官職,掌管全國錢穀出納、均衡財政收入。

很長一段時間,張方平一直擔任此官職。張方平是蘇軾父子的首任“伯樂”,與歐陽修、司馬光、韓琦等人之間的關係都非常不錯,加之他通曉軍事,善於外交,於財政賦稅更是十分精通。由他擔任三司使之職,其實也頗為合適。正所謂德不配位,張方平任職之時,卻幹出不光彩的事情,他利用職權便利,低價收買別人房產。擔任監察御史的包拯,發現此事,便對張方平提出彈劾,指責他失去廉恥,不宜身居高位。

聽聞包拯奏報,仁宗深以為然,他下詔命令宋祁接任三司使之職。

宋祁有大才,流傳至今的“二十四史”之一的《新唐書》,大部分即是宋祁負責編纂。另外,於詩詞方面,宋祁亦非常擅長。大家熟悉的“紅杏枝頭春意鬧”之句,就出自宋祁之手。因為太過出名,宋祁又被人稱作“紅杏尚書”。

紅杏尚書宋祁

宋祁有個哥哥宋庠,當時在朝堂任職。按照宋朝避親制度,宋祁應該回避進入中樞系統。

包青天的眼裡,哪裡容得下沙子。宋祁上任不到20天,一封奏章,包拯成功將宋祁拉下馬來。

仁宗皇帝是一個頭兩個大,這個也不行,那個也不許,到底誰行?

最後,皇帝一跺腳,乾脆就讓包拯擔任三司使吧。

包拯並沒有推辭,他欣然接受了這一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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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包有性格,歐陽修也有脾氣。歐陽修算是看明白了,感情你老包指指點點,也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啊。

宋朝的時候,提倡名節,倡導謙讓,包拯如此行事,有一說一,的確有商榷的餘地。

歐陽修坐不住了,既然包拯能寫奏章,我歐陽修當然也會寫。於是乎,歐陽修洋洋灑灑寫就一篇《論包拯除三司使上書》。

在這篇奏章中,歐陽修引用了“蹊田奪牛”的典故。

“蹊田奪牛”出自於《左傳》,意思是說,種田之人因為別人的牛踐踏自己的田地,反過來竟將人家的牛搶走。具體到這件事中,所謂的“牛”,就是指三司使之職,而“奪牛之人”當然就是包拯了。

堂堂大宋的文官,向來講究“知廉恥,修禮讓,不利於苟得,不利於苟隨”,歐陽修衷心的希望,包拯可以“執節守義”,“以避嫌疑”。

誠然,就私教而言,歐陽修與張方平、宋祁、包拯關係都不錯。但歐陽修此舉,從公事角度考慮,既為保全包拯的名節,更是為了保全朝廷的大體。

歐陽修文章寫得厲害,轉瞬之間,包拯就處於風口浪尖,他未作任何爭辯,上表辭職。

宋仁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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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球最終還是踢回到仁宗腳下,皇帝考慮再三,仍然堅持讓包拯上任——於仁宗而言,這可能是最妥帖的選擇,包拯也沒再推辭,坦然出山。

嘉佑六年(1061年)仁宗任命歐陽修為參知政事;將張方平調至南京,任命為尚書左丞;至於宋祁,則安心地編纂《新唐書》去了。

事情似乎迎來最完美的結局,但不幸的是,包拯與歐陽修友誼的小船,從此也翻了。

包拯去世之後,歐陽修主動要求替其寫墓誌銘,被包拯夫人董氏,斷然回絕。

又過了幾年,歐陽修也溘然長逝。兒子歐陽發為父親撰寫《事蹟》時,也避而不記歐陽修和包拯之間的交往關係。

所以,關於包拯與歐陽修之間曾經的友情,知之者也就比較少啦。

不過,從老包與老歐之間的交往以及他們的斷交來看,那些名垂千古的歷史名人,有時候也會小心眼的呢。作為我們,對人對己,也不要過於苛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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