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在摸金三人組到達魔國舊都惡羅海城之前,雮塵珠的來歷和秘密就一直是個謎,《鬼吹燈》前三部小說,也沒有清楚的交代過這一點。《雲南蟲谷》中摸金三人組在獻王墓取得雮塵珠,但如何利用此珠解除鬼洞詛咒,他們誰都不知道。因而欲想破咒,就只有先解開雮塵珠的來歷之謎。也因此《崑崙神宮》篇章,寫的其實就是雮塵珠的來歷和如何利用它解除鬼洞詛咒。只是雮塵珠的來歷不簡單,這背後還原出來的卻是一段魔國的興亡史,作者更還探討了一次宗教政權的興與亡。
一、欲想破咒,擺在摸金三人組面前的就只有先解開雮塵珠的來歷之謎。當年扎格拉瑪部落的族人,在黑沙漠的扎格拉瑪神山深腹發現了深不見底的“鬼洞”,族中的巫師告訴眾人,在古老的東方,有一隻金色的玉眼可以看清鬼洞的真相,於是他們模仿造出了一隻玉石眼睛來祭拜“鬼洞”,殊不知卻由此打開了災難之門。凡是親眼見過鬼洞的人,過一段時間之後,身體上就會出現一種眼球形狀的紅色瘢塊,終生無法消除,四十歲後就會血液逐步變黃,痛苦而死。由於部族中的大部分人都親眼看到過鬼洞,因此他們被迫遠遷東方,但即便他們遠離鬼洞,也沒能擺脫這個災難,而且是世世代代都逃不了這個詛咒。
扎格拉瑪族人遠遷東方之後一直在尋找破解詛咒的方法,到了宋代在黃河出土了一件商代的青銅鼎,上面銘文篆刻有關玉眼的資訊,他們才知道當年族中巫師占卜的黃金玉眼叫“雮塵珠”。這讓他們想到了用“雮塵珠”祭祀鬼洞,以期解開詛咒的法門,自此他們開始深入古墓尋找“雮塵珠”,倒鬥江湖中也就誕生了搬山一派。只是搬山一派,到最後一個搬山道人鷓鴣哨,即便加入摸金,最終也沒能找到“雮塵珠”,只給外孫女Shirley楊留下了一塊刻有雮塵珠的龍骨和兩枚摸金符,並傳下了遺志。
直至因祖上傳下半部《十六字風水陰陽秘術》,懂得分金定穴術的胡八一,本想和王凱旋成為摸金校尉,透過倒鬥發財,卻因加入精絕古城之行見過鬼洞而被詛咒,不得不與Shirley楊繼續合作,組成“摸金三人組”尋找“雮塵珠”,開啟解除詛咒的探險之旅,最終歷經險阻,才在雲南蟲谷獻王墓成功取得了雮塵珠。但如何利用此珠解除鬼洞詛咒,老胡他們誰都不知道,搬山一脈對此所留下的只有當年巫師的話,拿雮塵珠去祭祀鬼洞,可那扎格拉瑪山的鬼洞卻已被黑沙漠所吞絕。欲想破咒,擺在他們面前的就只有先解開雮塵珠的來歷之謎。
雮塵珠
不過,胡八一在獻王墓中看到的那些銅人服裝,跟他早年在藏地當兵時見過的魔國鬼母遺體穿著一樣,而且Shirley楊在猜測雮塵珠來歷時,也提到滇國的痋術最早也是源自藏地,這讓他隱約想到雮塵珠可能與魔國之間的聯絡。之後加上張贏川卜卦的向西行必有所獲,再加上港農明叔邀他們去崑崙雪域尋找古格銀眼地圖記載的水晶古屍,輪迴宗及“銀眼”這些與眼球圖騰崇拜有關的字眼,老胡他們所掌握的資訊,都把方向指向了藏地崑崙雪域。雖然他們不知道魔國與雮塵珠、鬼洞甚至是輪迴宗之間到底有何關係,但欲想破咒,也只能把希望寄託在了崑崙雪域之行。
Shinley 楊聽罷我講的這段往事,對我說:“壁畫中描繪的那座城,供奉著巨大的眼球圖騰,裡面的人物與鳳凰寺下古墳中的屍體相同,也許那城就是魔國的祭壇,不知道魔國與無底鬼洞之間,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聯絡。”《雲南蟲谷·第五十六章》
摸金三人組雖在摸索中前行,但最終當他們到得崑崙鳳凰神宮,魔國的舊都惡羅海城時,結合他們沿途所獲取的資訊,他們還是如願得出了雮塵珠的來歷和秘密,並借之成功解除了鬼洞詛咒。而且並不僅於此,這背後還還原出來了一段魔國的興亡史,一宗神教政權的生與亡。
摸金三人組
二、明寫破咒之旅,但作者還用春秋筆法探討了一次宗教政權的興亡規律。話說在扎格拉瑪族發現鬼洞的很久很久之前,魔國的祖先就發現此地,並透過鬼洞通道取走了蛇神之眼雮塵珠,還掌握了其中的秘密,然後遠赴崑崙山喀拉米爾,依靠鬼母和來自鬼洞的力量建立起一個龐大的宗教政權,並利用最採取高壓統治奴役著周圍的原始部族。鬼洞其實是通往遠古邪神蛇神埋藏蛇骨之地的通道,埋藏蛇骨的地方屬於一個“虛數空間”,鬼洞是蛇骨幻化出來的進入這個空間的一條通道,是一個行境幻化,叫做“無界妖瞳”。雮塵珠就是蛇神的眼睛,透過雮塵珠能開啟和切斷現實世界與虛數空間的關聯。魔國藉助雮塵珠從虛數空間獲得神秘的力量,他們的鬼母也擁有“無界妖瞳”,她們的眼睛和“鬼洞”一樣,都是通往虛數空間的通道。
開啟鬼母的無界妖瞳,魔國人要舉行繁雜的儀式,將俘虜來的奴隸用來祭祀虛數空間的蛇骨。凡是用肉眼見過鬼母眼睛的奴隸,都會像看過鬼洞的人被釘上眼球的印記,成為蛇骨的祭品,直到他們血液被虛數空間吸盡變黃凝固而死。這也是魔國之所以會被周邊部族稱為魔國的原因,他們依靠雮塵珠及鬼洞力量所採取的高壓統治,也引起了受壓迫部落的不斷反抗。後來有“世界制敵寶珠雄師大王”之稱的格薩爾王和蓮花生大師聯手用計奪走了雮塵珠,魔國因此滅亡,他們所建造的都城惡羅海城也沉入了水底,雮塵珠則流入了中原。
魔國滅亡之後,這個神教政權的遺民分成兩支。一支重回扎格拉瑪山,以鬼洞人自居建立了精絕古國,精絕女王就是他們的最後一任鬼母。而另一支則演變為輪迴宗,並曾經建立了古格王朝,甚至還利用魔國第一代鬼母的眼睛回惡羅海城所沉入的風蝕湖邊,用行境幻化重建了一個映象的惡羅海城。然而這兩個同樣崇拜巨眼的神教政權,雖都曾一度使魔國死灰復燃,但最終無一不像他們的祖先那樣,還是被亡國了。那麼魔國的滅亡僅僅是因為當年雮塵珠被奪而導致的嗎?其實並不僅僅因此,魔國這個神教政權的滅亡是必然的,這也是所有神權政權最終都逃不過的規律。這點我們從這個政權興起的原因就能看出。
魔國這個神教政權的興起,除了擁有來自虛數空間的雮塵珠,還有另外兩個重要的因素,一個是在風水龍興之地建都,二是因為他們能夠培養或者說製造出鬼母。但他們的滅亡,也恰恰是由於這兩個因素出現了異變。
就如小說交代那般,藏地密宗也有風水說,和中土風水理論相似,但用語有很大分別,就像喀拉米爾山區,密宗稱其為鳳凰神宮,是鳳凰鳥之地;而青鳥風水中,則指其為天地脊骨的龍頂,是陰陽融會之地。雮塵珠也叫鳳凰膽,要想讓雮塵珠發揮其神秘力量,就只有到密宗風水之說的鳳凰鳥之地去舉行相應的儀式。這就是當年魔國祖先從鬼洞取得雮塵珠之後,要遠赴崑崙山喀拉米爾建立政權的原因,也是鳳凰膽流入中原後,歷代擁有這件神器的特權階級都不能用之發揮相應作用的原因。
崑崙龍脈
雮塵珠流入中原之後,就只有像周文王等少數透過燭照龜卜掌握十六字天卦的人,才能窺得其中奧秘。而獻王就是最後一個利用十六字天卦窺探了雮塵珠秘密的人,但他雖在湖景中看到了此珠祭祀地點的魔國舊都惡羅海城,但他卻不知道此地在何方,只能將之描繪為天宮,把他看到的一切畫在了他的肉槨最隱秘處的壁畫上,還把看到的那些奇裝異服的人形造成銅像,擺放在天宮的前殿,希望成仙后能到他在湖景中看到的地方去。
借崑崙鳳凰神宮的陰陽融會之地, 配合鎮教神器雮塵珠,魔國這個神教政權因之龍興。他們為了能夠持續利用雮塵珠從鬼洞和虛數空間中獲取神秘力量,確保他們這個政權能夠長久,更是不遺餘力的培養了一代一代的鬼母。因為只有鬼母的無界妖瞳,才能夠通往虛數空間。
培養鬼母,準確來說應該是製造鬼母,魔國有一套自己的手段和模式。成為鬼母的先決條件,就是要有“無界妖瞳”。魔國人將特定時日剛出生的女嬰視為新一代鬼母的候選者,將她們放置在與外界隔絕的環境中,不讓她見到任何人或動物的眼睛,以十年為限。這樣培養出來的孩子,在瞳孔外邊都有一圈線形紅色凸痕,據稱可以看到“神靈”的真實,魔國人稱之為開“天目”。這種方法後來經輪迴宗所繼承,在後世被西方的“科學教”所推崇,阿香的父母就是這樣將阿香開了天目。不過開了天目的人,還要經過最終能演變為鬼眼,也就是擁有無界妖瞳,才能成為真正的鬼母。
鬼母
這就是說幾代人或許才能出一位真正能看到鬼洞的人,而那些眼睛不符合要求的鬼母侯選者,則會被關押在擊雷山巨大黑色神像的內窟。這些沒有生出“鬼眼”的女子,都會被囚禁於此,每人都要在牆壁上刻下她們生前印象最為深刻的事情,作為來世的見證,然後要刺破雙目,將眼中的鮮血塗抹在自己所刻的圖案符號之上,也就走完了她們生命的最後里程,最後已經刺瞎了雙眼的女屍,都要被綁在峽谷中的石柱上,在黑蛇的噬咬下,成為了宗教主義神權統治下的犧牲品。
Shinley楊說:“不會,魔國鬼母的地位是非常高,一定是住在惡羅海城的神殿中,那裡已經徹底毀掉了,你看這裡的環境很差,說是監獄可能也不過分,而且眼球的標記很特殊,與阿香的眼睛相似,那樣的眼睛應該不是鬼眼,幾代鬼母才能出一位真正能看到鬼洞的人,我想這會不會是用來……用來關押那些眼睛不符合要求的侯選者?下面的石柱上有牛鼻孔和石環,顯然是用來進行殘酷刑法的,被淘汰掉的人,可能都被鎖在那峽谷中喂蛇了。”《崑崙神宮·第三十七章》
但也是這樣慘烈的鬼母製造方式,最終也導致了魔國這個宗教政權的滅亡。和世界上其餘的神權宗教體系政權一樣,在政權的末期,身處神權統治下的人們,會開始逐漸對信仰產生懷疑。那些被關押的女子認為這種死亡的儀式毫無價值,但宗教仍然佔有絕對的統治地位,在此情況下,個人意志是可悲的,她們被命運推上了絕路,卻在死前偷偷記刻下詛咒的印記——兩隻裂開滴血的眼球。裂開的眼球,代表的就是毀滅與力量的崩潰。由於神像內的石刻都是黑色的,所以沒有被人察覺到,於是越到後來,死前刻下詛咒的人就越多,眾多的殉教者,就以此對“惡羅海城”進行了的惡毒詛咒,詛咒這個政權生於眼睛也是毀滅於眼睛。
殉教者詛咒
眾多殉教者的怨念對惡羅海城形成惡毒詛咒,而且這些詛咒是被大量偷刻在控制各種礦石之力的“大黑天擊雷山”神像內部的,當失去鎮教神器雮塵珠之後,魔國的風水格局,就因詛咒怨念的力量而發生了異變,於是就如裂眼般由擊雷山的礦石出現“晶顫”,引起了一次大規模的地陷災難,惡羅海城就因此沉入水底,魔國也就一夜覆滅了。所以說雮塵珠被奪,僅是魔國滅亡的一個誘因,一個導火線而已。真正讓魔國在一夜消亡的原因,還是在於殉教者的詛咒引致了風水變格。
還有殉教者們刻在牆壁上的破裂之眼都是兩隻的,破裂是指的大黑天擊雷山,而兩隻眼球剛分別表示詛咒惡羅海城發生兩次大的災難,一次是讓魔國滅亡,一次則要讓祭壇所在的擊雷山及整個惡羅海城都化為粉碎。胡八一他們最終在解除鬼洞詛咒後之所以能在毒蛇包圍中逃生,就是因為阿香的眼睛發現神像中隱藏著地怨念之後,她的雙眼喚醒了這巨像悲慘的記憶,致使殉教者們的詛咒再次顯現,再加上他們解除詛咒時拖延了時間造成新的晶顫,所以引發了第二次大災難。可以說,是當年那些殉教者的詛咒,最終幫助了老胡他們的逃生,也可以說,老胡他們是因為一起詛咒(鬼洞詛咒)而陷入為難,而由另一起與之相抗的詛咒(怨念詛咒)而生還。
綜上所述,我們就能清晰的發現,《崑崙神宮》中,作者明寫的是雮塵珠的來歷秘密,以及摸金三人組如何利用此珠破咒,還原的卻是魔國的興亡史,而且還探討了所有宗教政權的興亡規律。那就是所有的宗教政權興起,都離不開風水和神權崇拜,但最終也會亡於這兩個因素。縱觀整個《鬼吹燈》系列,且不說小說裡經常提到的龍脈易位會引起風水變格,導致王朝興衰。單說神權崇拜,身處神權統治下的人們,隨著高壓統治和民意覺醒,到最後都難免會對信仰產生懷疑,而恰恰是這一點,才是對宗教政權最致命的衝擊。小說中作者將民意覺醒的衝擊,抽象的修飾成魔國殉教者的詛咒,只是他春秋筆法的表現,其核心卻深刻探討了歷史上所有宗教政權甚至是高壓政權最終滅亡的原因。也由此可見,《鬼吹燈》系列能在盜墓小說中的龍頭地位難撼,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天下霸唱鬼吹燈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