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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最容易崇拜小機率事件,特別是自己最缺乏的,因為我們99.99%的時間活在大機率裡面,這種崇拜往往會讓人尊其為神,所以要想當預言家,甚至走上神壇,一定、永遠只預測小機率,不准沒關係,準一次就很可能出人頭地,而且還要不停地預測,因為人是健忘的生物,即使貴為神,只要沒什麼動靜也會很快被遺忘。

蘇格拉底(柏拉圖)很清楚職業化常備軍的內在危險,這個“看家護院者”既可以保護城邦,也能夠很容易給城邦帶來災難。

所以,在找到衛士的統治者後,他認為,接下來的重要工作就是防範,防範本該保護城邦公民的統治者的助手,反過來攻擊和傷害城邦公民。

一、用一個高貴的謊言說服他們

蘇格拉底認為,天賦論與防範相配合,“可以虛構一個有用的假話,用這個高貴的謊言(the noble lie),如果可能的話,去說服統治者,如果不可能,也要說服城邦裡的其他人”。

第一,我們必須把真實看得高於一切,不過,“虛假對於神明毫無用處,但對凡人作為一種藥物還是有用的”。

對於凡人來說,如果朋友得了瘋病或愚蠢地想要做壞事,謊言可以作為一種藥物用來對抗他們的邪惡。

不過,作為凡人的“我們顯然應當把這種藥物留給醫生,而一般人是不準碰它的”。

比如:“城邦的統治者,為了城邦的利益,可以用撒謊來對付敵人或者公民,而其他任何人不能用謊言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如果一般人對統治者撒謊,我們會說其罪過等於或大於:病人對醫生不說病情,運動員對教練不說身體實況,水手對舵手不據實報告船隻和船員的實際情況”等。

所以,如果統治者在城邦中抓住某個說謊的人,不管他是懂得某種技藝的專家,還是巫師,或者醫師,或者建築師,都要加以懲罰,“因為他的行為就像水手顛覆船隻一樣,足以毀滅一個城邦”。

第二,“我們剛才在談論故事的時候由於不知道古時候的真相,於是我們就儘可能以假亂真,使之能起到訓導的作用”。

正因為蘇格拉底認為這個彌天大謊是統治者說的、是高貴的,能起到訓導作用,所以在將其強加給理想的城邦的全體公民時,他沒有任何道德上的不安。

而且,他還補充指出,“這個故事並不新奇,而是一個腓尼基人的傳說”,而且“這種事從前發生過,詩人也說過有這種事,並且想要人們相信它”,“但是,在我們這個時代,世界各地都沒有這種事,或者不像有這種事”,所以,才沒人說起,更不會有人想說服人們相信它。

後面的《理想國》第八卷蘇格拉底會再次提到這個故事,說它是荷馬同時代的詩人赫西俄德講的,而主要內容是提出對衛士階層的防範,防範他們幹壞事。

對於拿這個故事進行說服的順序則是,“首先說服統治者本身和他們計程車兵,然後說服城邦裡的其他人”。

二、四種金屬人的神話

這個故事以一句意味深長的話開頭:“我們在這裡構思如何對他們進行訓練和教育,而這些事情在他們看來真好像是一場夢。”

“實際上他們是在大地母親的懷抱中塑造出來的,他們的武器和裝備也是在那裡製造的。”

“他們成形以後,大地母親就把他們送到這個世界上來,他們把土地看做母親和保姆,念念不忘保家衛國,禦侮抗敵,而把其他公民視為親兄弟,有著共同的母親。”

這幾句話其實很有道理,現代科學也認為如此,所以並不是謊言,頂多算是擬人比喻。

“他們雖然是一片土地母親所生,彼此都是兄弟,但是神在塑造他們的時候,在有些人的身上摻了一些黃金,這些人因而是最寶貴的,是統治者;在有些人的身上摻了一些白銀,他們就是助手;在有些人身上摻了鐵和銅,這些人就是農民以及其他手藝人。”

“雖然他們都有親緣關係,一般說來有什麼樣的父親就會生下什麼樣的兒子,父子天賦相承,但有時候也會有這樣的情況,金的父親生下銀的兒子,銀的父親生下金的兒子,其他的也有類似情況,可以互生。”

“因此神給統治者下的命令中首要的一條就是要他們精心保護和關注自己的後代,不讓他們的靈魂混入低賤的金屬,如果他們兒子的靈魂中混入了一些廢銅爛鐵,那麼他們絕不能姑息遷就,而應當把這些兒子放到與其本性相對應的位置上去,安置在手藝人或農夫之中。”

“還有,如果手藝人和農夫竟然生了一個金的或銀的兒子,那麼他們就要重視這個兒子,提升他,讓他擔當衛士或助手的職責。”

“須知有個神諭說,銅鐵之人當政,國家便要傾覆。”

以上就是西方哲學史中著名的金屬人的故事。

關於四種金屬人,《理想國》第八卷還會提到:鐵和銀、銅和金之間的混雜會產生不一致、不平衡和不和諧,哪裡有不一致與不和諧,哪裡就有戰爭和仇恨,政體的衰退也是由此開始的。

而這裡所講的金銀的父親可以生出銅鐵的孩子,其原因蘇格拉底將在後面進行解釋。

可能很少有人會去深究,為什麼全世界所有民族早在遠古時代神奇地將黃金當作最寶貴的金屬,那時候人們相互隔絕,更不可能開什麼國際會議,但是偏偏對黃金、鑽石、珍珠的價值普世公認,而且金、銀、銅、鐵的排序也基本是普世的共識,甚至在認為金銀是腐蝕靈魂的主要物質條件這一點也驚人的一致。

如同人類最具智慧的人為什麼會幾乎同時出現在世界不同地方一樣,這也是一個難解之迷。

三、與中國儒家思想類似

在蘇格拉底所講的故事中,金人被公認為合法且睿智的統治者,因為他們生來就被神摻入了最高貴的金,具備理型的知識(為什麼?蘇格拉底在後面的洞穴神話中會講到)。

金人的特點是,極少數;有天分;自律且具有學習才能,這些個人將從軍隊中選出,被提拔到統治者階層。

這個觀念與我國古代所宣揚的皇帝是君權神授,受命於天很類似。

從秦始皇起,歷代皇帝的玉璽上都刻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由此也可以看出他們視自己權力由上天所賜。

漢朝的董仲舒則明確提出天人感應,認為君主是上天選擇的,如果君主有過失上天會降罪。

當初陳勝、吳廣喊出來的口號:“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恰恰也證明了當初的中國古人深信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人一出生就被上天確定了一輩子的命運,要認命。

就像金屬人的故事所說的,輔助者之所以是輔助者,是因為被神摻入了銀,而農民和手藝人則被摻入了低階的鐵和銅,也就是說,他們一出生就被註定了一生是什麼,最該幹什麼。

另外,蘇格拉底透過金屬人的故事,其實是將理想的城邦中的公民分為了三大類,也就是說,理想的城邦是一個主要由三個階層組成的社會,不同階層的人各司其職,和諧共處,而這三大類人又與著名的靈魂三分說相呼應,金人對應理性、銀人對應意志、農夫和手藝人對應慾望。

四、如何讓彌天大謊成為共識

蘇格拉底在講完金屬人的故事後,問格老孔:“你看有沒有辦法使他們相信這個故事?”

也就是說服所有人相信:一切個體註定都是以金人、銀人、鐵人或銅人的形式出生,所含金屬註定了人的命運。

格老孔很誠實地回答:“沒有(辦法),這些人是不會相信的”,“不過,我看他們的子孫後代、繼承人、世上的其他人會相信的。”

他的意思是說,理想的城邦第一代不會相信,但是,只要堅持講,到了第二代、第三代……所有人都會相信這個等級制度的神話,這是自然的且不可避免的,到時候就成了被認為是理所當然而不去質疑的常識。

正如戈培爾效應所揭示的:謊言重複一百次就會成為真理。

這也可以看作柏拉圖的一個暗示,暗示他設計的這個等級制社會必須建立在一個謊言之上。

就像以中國封建帝王為代表的封建君主制度一樣,總是宣揚自己是天子,君權神授,受天命派遣,於凡間管治世人,替天行道,是天神在人間的代表,作為人民只可遵從君主的指示去做,不能反抗,天命不可違。

正是這樣一個完全站不住腳的謊言,當然也很難證偽的謊言(因為沒法找神來證明),支撐著封建君主制度統治了這個世界兩千多年。

馬克思曾一針見血地指出:“所有政治與經濟權力總是披著‘自然天成’的外衣,因而得以被接受。”

之後馬克思主義哲學家安東尼奧·葛蘭西更進了一步,他說:“公民經過社會化,就會接受這種‘統轄支配’與‘自然形成’的權力,在他們看來,這種權力就像是他們自身共識的產物。”

一直到了十八世紀,法國著名作家、哲學家埃蒂耶那·博諾·德·孔狄亞克的學生特拉西創造出了“意識形態”這一新概念,專門用來解釋謊言如何在現實中運作。

因此,在廣義的意識形態概念的系譜上,它的源頭就是《理想國》中“高貴謊言”的思想。

當初,特拉西創造這個詞的目的是,試圖為一切觀念的產生提供一個真正科學的哲學基礎。

如今,意識形態為哲學範疇的詞彙,指一種觀念的集合:

也可以理解為對事物的理解、認知;

是一種對事物的感觀思想(比如:世界觀);

是由社會中的統治階級對所有社會成員提出的一組觀念;

是觀念、觀點、概念、思想、價值觀等要素的總和;

包括政治法律思想、道德、文學藝術、宗教(神秘特殊的意識形態)、哲學和其他社會科學等意識形式;

其內容是社會的經濟基礎和政治制度和人與人的經濟關係和政治關係的反映。

《意識形態原理》這樣闡述道:“意識形態不是人腦中固有的,而是源於社會存在。人的意識形態受思維能力、環境、資訊(教育、宣傳)、價值取向等因素影響。不同的意識形態,對同一種事物的理解、認知也不同。”

總而言之,它是後天被賦予的,是被統治階級用高貴的謊言代代重複而賦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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