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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雁無心,太湖西畔隨雲去。數峰清苦。商略黃昏雨。

第四橋邊,擬共天隨住。今何許。憑闌懷古,殘柳參差舞。

姜夔是南宋文人,他出身貧寒,屢試不第,索性斷絕了走仕途的想法。讀書人不當官,怎麼生活啊?不要替他擔心,他擅長填詞,精通音律,研習書法,靠著一身才華,過得相當灑脫。按理說,他應該開開心心、無憂無慮,不過在他的詞中常常流露無奈滄桑的喟嘆。

這也可以理解,靠才華吃飯,靠朋友接濟,總會缺乏安全感。江湖之遠,羈旅漂泊,這樣的生活聽起來浪漫,其中的苦澀外人很難理解。他把心裡話寫到了作品中,他的詞常常有一種苦澀滋味。超凡脫俗的君子,卓爾不群的才子,如孤雲野鶴一般成為口口相傳的傳說。

這首《點絳唇》有個題目“丁未冬過吳松作”,時間地點交代得明明白白。丁未年,是淳熙十四年,這一年冬天,發生了一件大事,南宋高宗皇帝趙構駕崩了。關於趙構是明君還是昏君,歷來都有爭議。他延續了宋朝的國祚,從這個角度看,他是明君。他對金國俯首稱臣,重用奸佞小人,迫害忠臣良將,這麼看他是個昏君。姜夔在這個時間點憑欄懷古,希望可以想明白一些問題。

姜夔說,“我羨慕北方的鴻雁,它們無憂無慮逍遙自在。”鴻雁從北方一路南下,飛到太湖西畔。鴻雁飛在天上,追逐白雲。遠處隱約可見幾座山峰,看著蕭瑟清冷。天地之間醞釀著一場大風雨。

姜夔遙望第四橋,那裡是唐末詩人陸龜蒙隱居的地方。陸龜蒙品格高尚,詩文犀利,喜歡借景抒情,表達憂時憤世之情。姜夔很喜歡陸龜蒙的風格,遺憾的是,他身邊遇不到這樣的文人。到哪裡去找陸龜蒙啊?姜夔獨倚欄杆,想了很多很多。最後他的目光落在枯黃柳樹之上。看著參差飛舞的柳枝,感受著肆虐狂風,姜夔面露憂色。

古人迷信,看到不尋常的氣象,會覺得現實中有大事發生。一介布衣,本來不應該操心這些事。姜夔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思考,他四處漂泊,必須做好應急預案。南宋衰微之際,民生多艱,姜夔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憂慮。他像狂風中的柳枝,他像高飛天際的鴻雁,看似瀟灑,實際上沒有根基。他心中的愁苦具有普遍性,布衣文人的生活沒有想象中那麼浪漫,需要應對一切可能發生的變故。

拓展閱讀

填詞一首,斷送仕途之路,王觀《清平樂》

送別之作,一點也不傷感,王觀《卜算子·送鮑浩然之浙東》

潁州西湖陪他安度晚年,歐陽修《採桑子》

用情真切,眷戀不捨,晁補之《憶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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