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來看《莊子·天運》,黃帝彈奏‘咸池’的三個境界。
北門成問黃帝說:“您之前在洞庭湖畔彈奏樂曲的時候,我一開始聽著感覺有些心驚膽戰,再聽下去呢,感覺開始鬆懈慵懶,最後呢,我聽著就感覺很是疑惑不解,一會兒好像突然明白似的一躍而起,一會兒有心裡塞的不想說話,感覺到不是自在,這是什麼原因啊?”
恐懼
皇帝說:“你當然會有這種感覺了!我一開始彈奏的人情世故,然後從人情總突破到天道,順應天道輪迴,又付之於人情世故,所以你會有如此感覺。
最高的音樂,應該是順應人事,呼應天理,運用人情禮樂,達到自然無為的狀態。然後能夠調動四季的變化,融合萬物的規律,一時萬物群生,迭代向前。一會兒長大茂盛,一會兒衰老凋零。
有時像清澈的湖水,一眼見底;有時又像渾濁的泥水,沖刷而下;一靜一動,安靜時,像在太陽下波光粼粼,流動時,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又像是冬眠的野獸受到驚嚇,在沉睡中醒來,一時不知道自己,是清醒還是做夢,又或者是生還是死。一會兒蜷縮著害怕,一會兒露出獠牙,好像遊蕩在無窮的太空,因為懸著而害怕。
這就是你為什麼一開始聽著會感到恐懼的原因了啊!
慵懶
緊接著,我轉換曲調,去調和陰陽。有時我引太陽之光,溫暖著大地,有時又引月亮之光,給人們照明。聲音時短時長,時柔時剛,變化有序,曲調悠揚。
經過山谷,山谷中處處在迴盪。像是,就算遇到大地的裂縫,也能抹平他的憂傷。這種聲音婉轉優美,高豔而明朗,鬼神聞之安分守己,日月聞之不亂其綱。
一會兒,像是走到了世界盡頭,一會兒,又是新路開張。你想要抓住他,卻不知道他是什麼;你想要追上去看清楚,卻總是也追不上。像是你停留在空曠無涯的宇宙中,依靠在一棵枯槁的梧桐樹上,感嘆道:‘我望眼欲穿望不見,我竭盡全力趕不上,哎,看不到了啊,來不及了啊,還是就這樣算了吧!’。
放下執念,形體開始變得空虛,以至於隨風飄蕩,順應而為,當你進入這種狀態時,所以會感覺到慵懶,鬆懈。
解惑
再然後,我又改變了慵懶之態,開始賦予自然的使命。像是摻雜在熱帶雨林中,和唱著生命的樂曲,響聲飄散而去,沒有一絲阻擋,像是氣勢磅礴,可是靜聽時,卻鴉雀無聲。突然響起,毫無徵兆,又突然停止,莫名其妙,可以像綠草生長,可以像枯槁死亡。
聲音有時像白雲一樣飄蕩,有時像溪水一樣流淌,沒有恆定的曲調供人模仿。世人驚歎偉大,對聖人三叩九拜,奉為神明。所謂聖人嘛,也只是通達本性,順應天命而為罷了。能夠看破這種天機就能明白此為天樂,天樂是沒有言語而滿心歡喜。
結語
高超的音樂,開始於恐懼,像是嬰兒啼哭,因為恐懼,所以會產生自然抵抗,以至於衍生各種不當行徑;然後曲調轉入鬆懈,像是躺在溫床上,因為懶散,所以想要回避和自我欺騙;最後還是要去追問答案,像是發現新大陸的孩子,因為有疑惑所以看起來很愚笨,而這種愚笨才能趨近道。所謂的道嘛,就是萬事萬物的最終答案了。”
黃帝一曲斷人腸,你與我共兩茫茫。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