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詩聖情懷
成都西郊浣花溪旁的杜甫草堂出乎我的想象,那哪裡是草堂,分明是一座小橋流水、曲徑通幽、鳥語花香的園林式農莊。
曾經去過兩次,每次走過都感受到了濃濃的詩情,一旦聽到浣花溪潺潺的水聲,似乎向來往的人們訴說著杜甫生命中那一段青澀的故事
記得《茅屋為秋風所破歌》上說的是“八月秋高風怒號,卷我屋上三重茅”。由此推斷,當年不過是幾間難遮風雨的破茅廬而已。幾間破茅廬演變成為園林式旅遊勝地,這是當年窮困潦倒的杜甫未想到的。川蜀自古為富庶之地,又是中國歷史上經歷戰亂最少的地方之一。有那麼多的帝王宮殿、將相府第、富豪華宅,幾間茅屋實在是寒傖而渺小。“昔日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歷史的車輪常常不循常規,恰恰讓那些豪宅華府荒冢一堆草沒了,而讓寒傖渺小的幾間茅屋得以流傳美化。這正應了“文章千古事,做官一時榮”的古訓。
詩聖杜甫是應該好好紀念一下的,但絕不僅僅是因為他的文章,更重要的是他奉儒守官、憂國憂民、積極用世的高尚道德風範。杜甫一生足跡遍九州,早年遊歷齊趙、吳越,晚年流離巴蜀、荊湘。但在草堂以後的11年,他的人生跌入了低谷,創作卻達到了頂峰。入川后作詩千餘首,佔全部杜詩的七分之五強,思想也達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人生的悲壯與思想的精華達到了完美的統一。
1242年前<公元760年>,杜甫流亡四川的時候,已49歲了。在朋友嚴武的幫助下,於成都西郊浣花溪旁蓋了三間茅房,從此結束了長達一年的漂泊生活。經過科舉不及第、客居長安十年仕途無門路、被叛軍俘虜半年、偶獲左拾遺官職卻直言遭貶等一系列打擊,此時的杜甫已是心力交瘁、貧困交加、傷痕累累。遭遇最容易改變一個人,或放蕩孤傲,或消極沉淪,比他大11歲的兩位朋友即是例證。李白呢?“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王維早已不再有“願得燕弓射大將”的報國壯志,開始信奉禪理,過著“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的田間牧歌生活。只有杜甫,窮且益堅,貧賤不能移,即使在人生最為挫折、最為窮困之時,仍矢志不忘初衷。下一場春雨,他高興的是老百姓的莊稼《春夜喜雨》,“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聞官軍收河南河北》,他喜不自勝,“卻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詩書喜欲狂”;即便是茅屋為秋風所破,“床頭屋漏無干處,雨腳如麻未斷絕”,還想著“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他的這種憂國憂民,與范仲淹的憂樂觀如出一轍,一道構成中國知識分子的主流,成為傳統儒家思想的精髓,激勵著一代又一代的讀書人。
成都草堂也是杜甫最後的一個定居點,在這裡斷續住了五年,多少享受了一點生活的樂趣。《江畔獨步尋花七絕句》記錄了這一點:“黃師塔前江水東,春光懶困倚微風。桃花一簇開無主,可愛深紅愛淺紅?”,“黃四孃家花滿蹊,千朵萬朵壓枝低。留連戲蝶時時舞,自在嬌鶯恰恰啼”。他也曾看到過“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的美景。他熱愛山水,更是熱愛生活,有別於陶淵明、謝靈運、王維他們,沒有沉湎於山水田園之中,逃避於現實生活之外。公元765年,嚴武去世,杜甫失去憑依,舉家離開成都,因病滯留雲安,從此又過著浪跡天涯的生活。768年出峽,輾轉江陵、公安,於年底到達岳陽,漂泊於岳陽、長沙、衡陽、耒陽之間,時間多在船上度過。當時,他已患有肺病、風痺症,左臂偏枯,右耳已聾。“親朋無一字,老病有孤舟”,是他生活的真實寫照。770年冬,杜甫死於長沙到岳陽的船上,終年59歲。逝世前作36韻長詩《風疾舟中伏枕書懷》,有“戰血流依舊,軍聲動至今”之句,仍以國家災難為念。
走過成都杜甫草堂,透過密密麻麻的樹林,爭奇鬥豔的錦簇團花,以及絡繹不絕的人流背後,我彷彿覺得這裡是中國知識分子敬仰和朝拜的聖地。草堂建築一草一木一門一匾,浸染著詩人的愛國深情,引世人瞻仰。草堂建築是凝固的音樂、無聲的語言永恆的詩篇。走過許多著名景點,草堂仍是我們心中的神聖殿堂。
歷史早已遠去,但文字長在,詩人的精神永存。
審閱:李志平
簡評:遊覽杜甫草堂,概述了杜甫作為一代“詩聖”,其“人生的悲壯與思想的精華達到了完美的統一。”文章知識點豐富,文筆流暢,富有情懷。
終審:嚴景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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