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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曹志琪

作者簡介:曹志琪,一名普通的公務員。工作之餘喜歡一本書,一杯茶,一盞燈下輕敲鍵盤,以文字為伴,以閱讀為樂,以文學會友!

前不久,在整理即將被剷平的農村老宅時,在佈滿灰塵的閣樓間,發現了一把母親當年織布用的梭子,一把用木頭製成的梭子,一把已經褪去圓潤光澤的梭子,梭子兩頭曾經鑲嵌的銅片和中間繞紗線的插銷已不知去向了,兩頭包著銅片是為了穿梭時更順滑。

閣樓間的舊木箱裡還整齊的堆放著我讀書年代的書籍,裡面翻出了幾本歌曲集,其中一本民歌集裡有一首歌叫《金梭和銀梭》,歌曲歡快的旋律彷彿又在耳畔響起,這首歌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被廣為傳唱,勸勉人們珍惜時光,充滿了催人奮進的力量,鼓舞了一代又一代的人。

父母房間的一個木箱裡,還遺留有母親當年親手織成的幾件土布衣服和未曾裁製的幾段土布布匹,母親離世的時候捨不得把布匹付之一炬,我挑揀了幾件父母未曾穿過的土布新衣,我想一直保留著。

睹物思人,彷彿又看到了母親在農閒時節一梭子一梭子織布的身影,閣樓間的那盞煤油燈也曾經陪伴母親度過了一個又一個黃昏時光,彷彿又看到了童年時候裁縫師傅來家裡做新衣過新年的情景,那是一年裡全家最開心的事。

記得老式織布機擺放在爺爺手裡建造的五櫓頭老宅的堂屋裡,織布機主要有奶奶、母親還有兩個姑媽伺弄,互相協作著在織布機上織出一匹匹土布來。

搬到父親手裡建造的老宅後,母親也不再織布了,八十年代末的時候已經可以去城裡的布店買的確涼和卡其布來做衣服了,也可以去百貨商店裡買成衣穿了,土布縫製的衣褲畢竟又硬又厚又粗糙,穿著不舒服。後來因為放著客廳裡礙事,父親就把織布機拆掉當柴火燒了。

織布機從我眼前消失已有三十多個年頭了,但如今回憶起來,卻歷歷在目,母親兩腳踩著織布機發出的“嘎吱,嘎吱”的聲音好像就在耳畔。

織布機形似一張木床,高度約一米七,長約兩米,寬約九十公分,由主體木架、梭子、機頭、擋板、踏板、繩索、滾筒等組成,分為三個部份,最前面是一塊供母親坐著的隔板,人坐進去的時候要把隔板移開,坐穩後兩隻腳就踩在兩塊踏板上,踏板上方連接著兩片長方形的叫“機頭”的部件,密密的連接著百餘根十來公分長的線條,橫跨織布機頭部和尾部的棉線依次穿過“機頭”,踏板上下踩動時,“機頭”將棉線分上下兩層,梭子就在夾層裡穿梭而過,梭子尾巴里留下的一根根棉線與穿過“機頭”的棉線十字交織,再通過前後移動的推板將穿越而過的經線和緯線壓實,棉布就慢慢成型了,最後一點點卷在靠近母親身體前面的滾筒上。

織布機中部有一個類似橫樑的部件,用繩索將“機頭”

和推板固定在與織布機前後兩個滾筒基本平行的位置,起到確保棉線從織布機頭部到尾部的平行。織布機尾部有一根圓柱形的滾筒,橫擱在尾部兩根木頭柱子上,滾筒兩端各十字交叉兩根木棍,用以固定在織布機架子上,防止滾動,滾筒上面百來根棉線一層層均勻地盤繞著,隨著布匹的一點點成型,滾筒通過手動一點點往前轉動,棉線也一點點往前移動。

母親織布時雙腳上下踩著,一邊手推著織布機的推板,一邊兩手熟練的穿梭著梭子,梭子就像一條小魚在紗布構成的小溪裡快樂的遊動。

農閒時,母親一天下來最多能織一米多長的布,有時候為了早點把布匹織出來讓一家人穿上新衣服,母親經常在晚上點著煤油燈織布,飄過來的黑煙常常讓母親忍不住咳嗽。

我最佩服的是,母親有時候會同時使用5、6把梭子,每把梭子裡各裝著一種顏色的線錘,通過不停地變換梭子,織成的布匹上就出現不同的顏色,感覺母親根本不用數梭子穿梭了幾次,手和腳如此默契而快速的配合著,布匹上的顏色分佈的又是如此均勻。

其實在織布之前還有很多準備工作要做的,如漿線、經線、刷線、卷線、上線等一道道工序,繁瑣而又複雜。

母親要從自留地裡採摘或去購買棉花,去加工點加工成棉條,用紡紗機把棉條紡成線,成一個個線槌,放入大鐵鍋,加入麵粉或者小粉煮透,稱之為漿線,然後曬乾,刷線,再繞到一個個約20公分長的竹竿筒上,最後均勻地繞到圓柱形的滾筒上,如果要織成有顏色的布匹,還要先把棉線繞到竹竿筒上,幾十個竹竿筒裝到麻袋裡,拿到縣城的印染店加工成紅色、藏青色等。

織布開始之前最煩瑣的是要幾百根經線理順,需要幾個人的合作,最後一根又一根結到了織布機的布裙上,然後才可以開始織布。

隨著現代社會的快速發展,傳統、純樸的鄉風民俗正在發生著劇變,世世代代農民使用的傳統生活器具也在發生著蛻變,如織布機、紡線車、風斗車等老物件都在慢慢消失,每個老物件都代表了一個時代,記錄著農耕時代的發展,也鐫刻著一個又一個時代酸甜苦辣的回憶。

【來自南湖文學,文學總顧問:吳順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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