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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二三事

故鄉是遊子身上血肉相連的童年記憶:村東的沭河、村南的“前汪”、老街上三人摟不過來的古樹、一人多高的土牆上開放的仙人掌淡黃的花朵、老五奶奶那破牆院內的牛奶桔……一個遊子,思鄉就是思到如此真切:一條河、一棵樹、一個院落。

故鄉是淡淡的思念,故鄉是濃濃的相思。而對於成長著的村莊我卻多了許多的好奇:故鄉從哪裡來?她的名字是誰起的?在歷史的長河中,她在風風雨雨的歷史中又留下了什麼樣的人文歷史……

故鄉村名的由來。

我的故鄉是臨沂市河東區湯河鎮後坊塢村,與我的故鄉相鄰的還有大坊塢、西北坊塢和西南坊塢。大坊塢在我們村的前面,又稱前坊塢,因規模和人口在四個坊塢之首,故稱之為大坊塢,我們村人口不多,便稱之為小坊塢。

故鄉的村名來自於兩個傳說。

故鄉村名的由來得到大家公認的傳說是:相傳坊塢村始建於秦漢時期,因被封為“武陽侯”的漢將樊噲的母親在此居住,取名“樊母村”。清同治年間,1862年因故易名,當時的族長依村北有土丘如船塢而取名坊塢。

故鄉村名的另一個傳說:因為村子坐落於沭河干道,舊時河水量大,存在船運業,便有修造船隻的作坊與船塢,故名之坊塢。

傳說中樊母在此居住還是相當可信的。過去在大坊塢村村中有兩座廟宇,一座是樊噲廟,另一座是觀音廟。據說樊噲廟建於明崇禎年間,建在約1800平方米的半島上,三面環水,建築精巧,大殿內壁及殿前簷下廊壁皆有壁畫,題材多為《鴻門宴》故事。

在坊塢周邊,關於樊噲的歷史印記厚重。不僅坊塢曾叫樊母村、村內建有樊噲廟,而在沭河東岸與坊塢隔河相望、距離不足10裡的莒南縣板泉鎮現有五個以“武陽”為名的村,武陽街、李家武陽、唐家武陽及前後王家武陽,這些武陽村西面原有一座 “武陽寺”,也就是樊噲寺(樊噲封號武陽侯)。當地還流傳著關於樊噲的一個俚語:“樊噲殺狗,王媽媽造罪(作孽)。”據傳樊噲買來狗並不是馬上殺死,而是拴在柱子上養著,但狗總是哀嚎亂叫,鄰居王媽媽嫌煩,就說:樊噲,趕緊把狗殺了吧,別讓它天天亂叫了。樊噲殺狗,都是王媽媽教唆的,所以王媽媽在造罪。歷史上樊噲是否真的在此居住、營生,目前沒有明確的史料支持,但是樊噲的家鄉小沛(江蘇沛縣)離臨沂不過數百里,兩地間無高山峻嶺阻隔,古代徒步行走不用十日便至,這些傳說與印記具有相當的客觀性。

故鄉與一座古城有著深厚的歷史淵源。

故鄉屬於湯河鎮的一個行政村,湯河鎮具有濃厚的歷史積澱,附近村落、居民的傳承與興衰均與祝丘古城有著歷史淵源。

據史料記載:春秋魯國桓公五年(公元前707年)在此置祝丘邑,至秦朝實行郡縣制即設即丘縣,再至隋煬帝大業元年(公元605年)撤即丘縣併入臨沂縣,前後1300年間此地均為縣級以上官府之所。《臨沂縣誌·古蹟》中記載:“(祝丘城遺址)東距沭水十餘里,西北距諸葛城三十里。”

故鄉位於沭河西岸,與故縣祝丘遺址的相距十餘里。

祝丘,位於湯河西岸,看似不大,卻多次見於經傳,這裡不僅是重要的歷史遺址,也承載了三千年的歷史。

齊魯大地上有三處古人用心祭祀的地方非常著名:一是泰山,祭祀的是天地,歷代帝王熱衷於王權天授的說法,到泰山封禪的君王不在少數;二是東山,孔子所言之“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此東山一說是蒙山,一說是嶧山;還有一個地方就是祝丘。

祝丘,就是祭祀山丘溝壑之地,祝願年年風調雨順的意思,在這個周王室用心祭祀土地的臺子周圍,後來形成了一個縣城——即丘縣,中間有高城,四周土地肥沃,前有沃野,後有清溪,且交通方便。

近日讀著名作家王兆軍著春秋故城《祝丘》一書,對祝丘有了一個比較全面的認識。商代,祝丘一帶是文化中心;至少在漢代,這裡已經有若干個自然村,自北向南依次是張、趙、周、王四個故縣村。相傳現在的村莊是明洪武年間人們在廢墟上重新建立,名為“故縣”,即“舊縣城”的意思。根據書中所述,魯桓公的夫人也就是魯莊公的母親文姜從莊公元年開始在祝丘居住。這裡有祭臺,有樓房大屋,有豐實的生活用品和有趣的手工業。作為自小在深宮裡長大的女子,她喜歡這樣新奇的基層生活風貌,萬事都覺得新鮮。文姜不是固於舊禮庸俗的人,她在接受既往和現在的環境後,會按照自己的想法,對祝丘進行擴建。

文姜可能將當時的祝丘向東擴大到沭河西岸,包括旦章街,河東岸就是莒國地盤。向西,開發了一片沼澤地,使之成為萬畝良田。向南,設立了坊和市,東邊為坊,是居民區,一直連接到沭河渡口,現在的湯河鎮的大坊塢(前坊塢)、小坊塢(後坊塢),西北坊塢,西南坊塢,應是那時的位置。向西北,則是市場,主要是現在的相公莊一帶。這裡有各種各樣的貿易貨棧,商人云集,熙熙攘攘。

馮氏老祖來自何方?

我的老祖馮鶴峻是元末明初從海州十八里村那裡遷來的,位於現在的連雲港市雲臺區。

我曾經一直認為馮家老祖也是從山西洪洞大槐樹遷來,現在的資料證實以沂河為界,沂河以西大多是從洪洞大槐樹遷徙而來,沂河以東則多數是從海東來。

故鄉村東僅存的為先人叔尼所立的墓碑上對老祖從何而來描述為:“據馮氏世居後樊母村傳聞元季避難海東明初憲憲瑜邊海東民於茲我馮氏祖率屬西歸尚記先塋地址因符土重封即村西北隅祖林也。”

解讀墓碑上的描述,馮家老祖元朝避難於海東,明初根據政府的強令西歸落戶於此。

據《雲臺山志》載:雲臺山以南在海中。海東,指連雲港雲臺山沿海一帶半島或島嶼,元末明初,政府強令各島居民遷移內境。

馮家的家訓是:寬厚德隆,耕讀傳家。自明初遷居以來,至今已是第20世。清朝時馮氏第十四世馮大興為叔尼公的孫子,成為馮家歷史的第一個秀才。和平年代,馮氏老祖的第十八世馮連旗官至瀋陽警備區政委;第十八世馮濤為中國改革高考招生制度後故鄉走出的第一個大學生,官至中國建設銀行股份公司青島市分行行長、中國建設銀行股份公司巡視組副組長;縱觀他們的成長史和奮鬥史,正是老祖宗家訓“耕讀傳家”的典範。

現在穿越至百年的時空回到元末明初,我想當時的馮家老祖之所以選擇在沭河畔落戶,還是與水有關。

水在古人心中是一種高境界的本性,無論是智者的靈魂還是澤被萬物的無私,人們總是對水滿懷親近而又崇敬的特殊情感。擇水而居,已經成為自古以來人類居住的首要選擇。

孔子曾曰:“智者樂,水;仁者樂,山。”老子也曾說:“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古代名人與水有關的詩篇更是讓人心潮澎湃:“細雨輕煙籠草樹,斜陽曲水繞樓臺”(歐陽修《浣溪沙》);“千里鶯啼綠映紅,水村山郭酒旗風”(杜牧《江南春》);“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杜甫《絕句》)。

沭河發源於沂蒙山區南麓,向南流經沂水、莒縣、莒南、河東、臨沭、東海等8個縣區,南下江蘇入海。“河輸灕江半山秀,江遜沭河七分幽;無邊煙柳水天碧,春在琅琊沂州東。”是對沭河古道風光的真實寫照。她自然風光旖旎,水路彎彎,蘆葦叢叢,景色迷人,且歷史文化源遠流長。

水以澤潤萬物滋養生靈的特性,孕育了人類,也孕育了人類的文明。馮家老祖從元末明初來此落戶,歷經600多年的風風雨雨,寬厚德隆,耕讀傳家,世世代代生活在平原沃野上,掬一捧沭水,留一分清香,度過了艱難的歲月,繁衍了子子孫孫。沭水之畔馮家子孫,歷經歲月洗禮,正根深葉茂不斷走向興旺。

【作者簡介】馮連偉,山東臨沂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中國自然資源作家協會會員、山東省作家協會會員、山東省散文學會副會長、山東自然資源作家協會副秘書長。作品散見於《閱讀》《散文海外版》《散文百家》《綠洲》《中國報告文學》《當代散文》《山東文學》《時代文學》等雜誌;有作品選入各年度散文選本,曾獲山東作協頒發的《時代文學》年度散文獎、《齊魯作品年展》最佳作品獎、全國散文大賽等若干獎項;著有《靜水深流》《真水無香》《似水流年》《掬水留香》《水,在說》等散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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