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大友是個包工頭,這些年包了縣政府不少工程。
工程大多是先墊資,後報賬,做了一半,資金跟不上了。易大友把自家的幾套房子作抵押,從銀行貸了款,付了材料錢、工人工資。
鉚足勁幹了一年多,工程做完,易大友請了專業人士做好報賬資料交給各單位,卻幾個月沒有動靜。
工程款拖著,銀行的貸款卻不能拖。好幾筆貸款,又是還本又是付息,東挪西借地暫時維持著,搞得易大友焦頭爛額。
又過了幾個月,實在撐不下去了,易大友一個一個單位上門催款。局長們的態度出奇地一致:認賬,但沒錢!
易大友可不管那麼多,就要個準信兒!局長們卻含糊其辭,最終不歡而散。
過一段時間,易大友再次上門,卻吃了閉門羹。局長們要麼開會,要麼出差,要麼生病住院,總之都不在。
易大友惱羞成怒,開著車就去了縣政府。
縣長倒是很客氣,親切接待他,還互相留了電話,關於工程款,縣長表示,“馬上到年底,縣裡能騰挪的錢全部騰挪出去了,你再咬咬牙,一月份給你解決!”
得了縣長這句話,易大友把農村老家的房子也給抵押了……
轉眼到了一月份,遲遲不見工程款到賬,易大友給縣長髮短信,“縣長,撐不下去了!”
縣長回信說,“實在沒辦法,市裡面安排了一項重大工作,有大量資金缺口,縣裡還在想辦法融資,過段時間再說吧!”
易大友貸款逾期十多天了,無奈之下,一封舉報信寫到市長信箱。市裡很重視,立即責成縣裡解決。
縣裡組織人開了幾次會,做了幾套方案,弄了個什麼承諾書讓易大友簽字,易大友把那幾張紙拿起來左看右看,愣是看不見“付款”二字,把筆一扔負氣離去。
貸款逾期一個月,銀行天天打電話,易大友不堪重負,跑到省裡反映。
省裡同樣重視,責成市裡解決,市裡一紙文件批轉,又回到縣裡。
來來回回又過了一個月,已經有個別銀行把易大友給起訴了。他聽人說上北京興許頂用,連夜買了張機票準備進京。
易大友匆匆趕到機場,剛過完安檢,就被縣裡派來的人給攔住了。
一番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好說歹說把易大友勸回了家,臨走時承諾一定想辦法給易大友解決他的困難。
縣裡終於出了方案,由縣擔保公司擔保,協調銀行給易大友再貸一筆款。這本來也是個辦法,誰知新款沒放,法院判決一下,易大友成了“老賴”。
兔子逼急了也咬人呢,何況易大友這個血氣方剛的漢子。
易大友開了直播,趁人不注意摸上了縣政府大樓樓頂,不一會底下烏泱泱圍了一大群人。
縣領導們拿著喊話器,勸他別衝動。易大友也沒想往下跳,只是要求立馬結算他的工程款。
縣長被逼無奈,組織各家單位現場辦公,不到兩個小時竟把易大友的款項給結清了。
易大友收到銀行短信,這才磨磨蹭蹭地從樓頂走下來,邊走邊想,早知道去年就用這個法子!
下樓的時候,易大友打開手機,算了算賬,到手的工程款扣下自己的成本,付了銀行的利息,可倒好,虧了十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