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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傍晚,大雨贈送給上海入秋以來的“唯二”新涼……

雨前,雷聲“轟轟”作響,烏雲密佈,大風颳起,最開始是熱風,空調外機吹的那種,但漸漸地風竟然變涼了。

“這就叫‘不知何處雨,已覺此間涼’,宋代王遇的殘句,一生只留一句詩,就被人記住了名字。”是時候發點《新涼》詩詞了——“最愛新涼滿袖時

新 涼

宋·陸游

初卷含風八尺漪[yī],

井桐已復不禁吹。

蟬聲未用催殘日,

最愛新涼滿袖時。

詩詞賞析

錢鍾書在《宋詩選注》中寫道:“陸游的作品主要有兩方面:一方面是悲憤激昂,要為國家報仇雪恥,恢復喪失的疆土,解放淪陷的人民;一方面是閒適細膩,咀嚼出日常生活的深永的滋味,熨帖出當前景物的曲折的情狀。”顯然,這首《新涼》屬於後者。

新涼,只是人的一種感覺,如何用外在的事物將其表現出來呢?

陸游用了三種意象,分別是:八尺漪、井桐、蟬聲。

“初卷含風八尺漪”,想要理解這句,須知韓愈的《鄭群贈簟》一詩。韓愈的朋友鄭群,藏了一件瑰寶,即用蘄州竹製成的“簟”。這竹蓆精美異常,體堅色淨,凝滑無瑕,黃如琉璃。時值五月暑天,韓愈“如坐深甑遭蒸炊”,備受暑熱折磨,他心想,要是有地方售賣此簟,就是傾盡家財也要將其買來。就在他萬分無奈之時,朋友鄭群割愛以贈。韓愈感激涕零,作《鄭群贈簟》詩。其中兩句為“誰謂故人知我意,卷送八尺含風漪”。這八尺的“含風漪”,即指竹蓆。

陸游在《睡起試茶》、《乙夜納涼》詩中也引用過,分別作“笛材細織含風漪,蟬翼新裁雲碧帷”,“八尺風漪真美睡,故應高枕到窗明”。“漪”水波紋,風吹水面而起的褶皺與竹蓆的紋路相似,故有此稱。另外,含風漪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直接躺在水面上,涼而不冰還親膚柔滑,總之是很美的體驗。陸游這裡引用,表示說天涼了,他已經不需要“含風八尺漪”了,所以將之捲起收好。

次句“井桐已復不禁吹”,比較容易理解:井邊的桐葉也感受到了涼意,將要凋零,再經不起秋風的吹拂。井桐,井邊的梧桐,古人水井邊多植梧桐樹,秋天一來,風入梧桐,葉葉蕭蕭,聲聲如雨。所以,井桐多用為秋天的意象。

第三句“蟬聲未用催殘日”從聲音下筆,說蟬不需要扯著嗓子大叫,催促夕陽趕緊落山了。鳴蟬催殘日,大概是因為太熱,楊萬里的《暮熱遊荷池上·其四》也有類似的表達,即“瘦蟬有得許多氣,吟落斜陽未肯休”,謂瘦蟬不停地鳴叫,把斜陽叫落了,還不肯罷休。斜陽落山,暑氣自然收斂,這在詩人看來,蟬便達到了目的。陸游這裡說,蟬不必“催殘日”,言外之意是天已轉涼,殘日雖在,暑熱卻無。

經過前三句的鋪墊,作者對新涼的喜愛已溢於言表,末句“最愛新涼滿袖時”,再用“愛”字作收束,傳情達意可謂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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