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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疼愛林黛玉眾所周知。

她不僅關心的婚姻大事,對她的日常生活更是照顧得無微不至,無論是平時用藥,還是日常飲食,都是榮國府裡的最高標準。

但是賈母做的一件事情卻讓人費解。

賈寶玉和王熙鳳受制於馬道婆妖法,發瘋而病,榮國府上下盡心盡力侍候,兩人康復後,賈母論功行賞,在給林黛玉賞錢時,沒有給大把的銀子而是幾把銅錢。

林黛玉將銅錢分給身邊丫環時,賈寶玉房裡的丫頭佳蕙前來送茶葉,林黛玉順手抓了一把給她。

賈母並不缺錢。

王熙鳳給薛寶釵操持15歲生日時,賈母主動拿出20兩銀子,王熙鳳打趣她時說道:

巴巴的找出這黴爛的二十兩銀子來作東道,這意思還叫我賠上。果然拿不出來也罷了,金的、銀的、圓的、扁的,壓塌了箱子底,只是勒掯我們。”(《紅樓夢》第二十二回)

賈母的錢多的壓塌了箱子底,給薛寶釵過生日能拿出20兩銀子,為何給林黛玉賞錢時卻那麼少呢?

賞錢是一種額外收入,賞者的目的不在於錢的多少,而是追求賞錢舉動帶來的意義。

榮國府裡的人發放賞錢,無論是主子還是有身份的大丫頭,賞錢時都是以銅錢為主。

元宵節期間,賈母帶著眾人聽戲,賈珍賈璉暗暗預備下大簸籮的錢,聽見賈母說“賞”,他們也忙命小廝們快撒錢。只聽滿臺錢響,賈母大悅。

“大簸籮的錢”就是銅錢。

賈母、賈珍、賈璉等人賞錢如此,襲人給人賞錢時也是如此。

賈芸為了加強與賈寶玉的聯繫,送了兩盆海棠花,兩個婆子們將花抬進怡紅院。襲人問清情況後,讓他們在下房裡坐了,自己走到房內秤了六錢銀子封好,又拿了三百錢走來,遞與那兩個婆子道:

“這銀子賞那抬花來的小子們,這錢你們打酒吃罷。”(《紅樓夢》第三十七回)

襲人的做法與主子的做法如出一轍,深刻反映榮國府給賞錢時都是銅錢。

所以賈母給林黛玉賞錢不是銀子而銅錢。

林黛玉本人不缺錢,她的吃穿住用不僅有月銀供給保障,大宗開銷還由賈母包攬,比如王熙鳳過生日,所出的分子錢都由賈母支出,所以賈母給林黛玉賞錢,就是讓她分給身邊的丫環婆子。

瀟湘館裡的丫環婆子很多,至少有10人以上。

林黛玉一進榮國府,只帶了雪雁和王嬤嬤兩個人。

賈母怕林黛玉受了冷落和委屈,不僅將自己身邊的二等丫環鸚哥派給林黛玉使用,還親自按照最高標準為她配齊人手:

“每人除自幼的乳母外,另有四個教引嬤嬤,除貼身掌管釵釧盥沐兩個丫環外,另有五六個灑掃房屋來往使喚的小丫環。”(《紅樓夢》第三回)

賈元春下旨讓大家搬進大觀園後,因為院子和房間佔地面積較大,於是每一處添兩個老嬤嬤,四個丫頭,專管收拾打掃衛生。(第二十三回)。

三次配備,林黛玉身邊使喚的丫鬟婆子大約有二十人。

孔子有言:“不患寡而患不均”。

林黛玉分賞錢,要把好事做好,最好的辦法是人人有份。在這種情況下,佳蕙前來送茶葉,林黛玉隨手抓一把錢賞給她。

賈母是“一把手”,她的所作所為是賈府關注的焦點,言行舉止是榮國府的“重大事件”,除她之外,榮國府的人做事都要主動與她對標對錶,仔細揣摩,認真效仿。尤其是分賞錢這樣敏感的事情,更會引起上下關注。

賈母分賞錢主要負責保障賈寶玉和林黛玉即可,王夫人要負責賈迎春、賈探春、賈惜春三人,王熙鳳和李紈要負責身邊丫環婆子。

賈母有錢,可以用成塊的銀子分賞;王夫人月銀不多,沒有辦法參照她的標準執行;王熙鳳和李紈也無法給身邊的丫環分銀子。

所以賈母給林黛玉分賞錢,充分考慮到王夫人、王熙鳳和李紈等人的實際情況和感受。

賈母給林黛玉賞錢,只給銅錢而不給銀子,表面看起來令人費解,其實背後是按照賈家的慣例行事,是真正關心林黛玉的舉動,更是榮國府現實生活中應有的人情世故。

每個人都應該學習賈母,有錢不任性,賞錢有法則。

無論什麼樣的時代,處於什麼樣的環境,面對什麼樣的人,只有把錢花出效果,用出水平,讓受賞者心安理得,讓身邊人坦然接受,不干擾秩序習慣,不引發是是非非,這才是用錢的最高境界,也是真正關心人、關愛人的表現。

所以,賈母給林黛玉賞錢,沒有銀子只有銅錢。

注:本文資料引自《周汝昌校訂批點本石頭記》/《紅樓夢》(人民文學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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