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在這宋朝徽宗年間,信州有一個叫田七的賣貨郎,常年在外漂泊賣貨,眼看著年關將近,他便提前踏上了回家的路。
早些年的時候,田七的父母早亡,所以田七賣了自家的田地,葬了父母之後,用手中僅剩下的銀子為本錢,做了賣貨郎,雖常年在外,每每過年的時候,都會回家一趟,目的就是為了給父母上墳燒香。
但是這次不同,除了是為了給父母上柱香之外,就是拿這些年攢的錢,開一個雜貨店,不再流浪,同時修繕一下自己的老房子,若是條件允許的話,自己再找一房媳婦兒,這一輩子算是交代了。
回到鎮上之後,田七先是買了點紙貨,準備先給父母上墳,然而沒待自己蹬家門邊的時候,就遇到了自己兒時的玩伴楊二狗,這楊二狗見到田七的時候,那可是打心眼裡熱情,楊二狗先是和自己寒暄了一陣後,便非要拉著田七去他們家吃酒。
這好久沒回來了,又遇到兒時的玩伴,田七也是高興,也沒有拒絕,紙貨和自己隨身攜帶的東西都丟到自家院子之後,便是去了楊二狗家。
然而當田七到了楊二狗家之後,才發現,這楊二狗那可是家徒四壁,媳婦兒也不在,便是詢問起緣由來,這楊二狗就開始嚎啕大哭起來,說自己不是東西,老是喜歡賭,這不?把自己家業賭完,媳婦兒賣掉,如今也成了這副模樣。
其實很早以前,楊二狗那可是在鎮子上少有的讀書人,而且家裡雖不算太富有,但是在小鎮裡也已經是不錯的家庭了,然而不知道這小子何時學會了賭博,天天泡在那賭坊裡,所以成了這副下場,做為兒時的玩伴,田七也是對楊二狗狠狠的說了一通。
本來以為這楊二狗的媳婦兒還在,會準備一些酒菜,眼前卻是半碗潮了的花生米和一些不知道放了多久清淡不少的酒水。
田七嘆了口氣,隨後親自出去買了半斤豬頭肉,又弄了點酒水,二人就這麼喝上了,這一喝不要緊,楊二狗被灌倒在地,田七也是暈乎乎的,二人散了之後,田七便回了家,將紙貨帶上,去山裡給爹孃上墳去了。
由於當初家貧,為了埋葬父母,田七賣了田地,父母也沒有埋的地方,所以也只能埋在了深山裡,此時的酒勁兒還沒過,田七暈暈乎乎的來到父母的墳前,將父母墳堆上乾枯了的雜草給清理了一番,又從附近找了幾塊大石頭放在墳墓前,不停的暗罵誰家的人那麼缺德,把父母的墓碑給偷走了。
就這樣,田七把父母的墳墓清理了一番之後,把攜帶的紙貨給燒了一乾二淨,上完墳之後,田七回到家,見家裡一片破損,心中也是難受,畢竟自己是從小在這裡長大的,如今也只剩下自己一人。
翌日,田七找來一些工匠開始對自家的破屋子進行修繕,同時還喊來了楊二狗,畢竟如今楊二狗也是慘,好歹是從小耍到大的,照應以下也是好的,同時來到州縣裡,田七物色了一個不錯的門面,準備大幹一場,開個雜貨店。
數天之後,自家的破屋子已經翻新,換做誰家的姑娘也是肯定喜歡的,除此之外田七的雜貨鋪也是準備挑一個良辰吉日準備開業,順便還託了鎮上的媒婆準備給自己找一個好的姑娘家。
如今的房子也弄好了,雜貨鋪也等待佳日開張,田七歡喜之下,再次喊來了楊二狗,二人喝的也是那酩酊大醉,二人走在院落之中勾肩搭背,楊二狗說自己非常羨慕田七,而田七也是訴說著自己別看表面風光,其實這些年也是受了不少的苦,久在外地,也是經常被欺負,隨後拿出了那雜貨鋪的地契說,這就是這幾年拼出來的。
二人談累了坐在院中的井邊,田七說,自己若是娶了那媳婦兒,一定要多生幾個娃,不然的話,兄弟一人經常受欺負,兄弟多了,才會互相扶持。
而那時候的楊二狗卻露出一個陰冷的面孔對田七說,恐怕這輩子田七沒有這個機會了,沒待田七反應過來的時候,田七隻覺的胸前突然捱了一腳,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倒栽入了井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田七才醒了過來,當田七醒來的時候,卻出現在了一個到處掛滿紅綢喜慶的屋子裡,屋子裡的桌上擺滿了美食,而屋子裡的床上正端坐著一個披著紅蓋頭,身著那鳳冠霞帔的女子。
正當田七疑惑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也是身著的婚服,而自己渾身的酒氣早已消失,但是不知道為何,身上總是感覺溼漉漉的樣子。
或許是好奇心的驅使,又或許是下意識的舉動,田七輕步走到那新娘子的近前,輕輕地掀開了她的蓋頭,頓時田七呆愣在了那裡,感嘆眼前女子的絕美,雖然臉色蒼白了一些,但是那種白卻依然掩飾不住她的美,眼前女子神色當中略帶幾分嬌羞得模樣,更顯誘人。
初為新郎官,田七與新娘子並肩而坐,互相傾吐著心聲。新娘子告訴田七,她叫凌雪,曾是縣裡凌員外之女,今生有幸與田七喜結良緣,田七雖覺得哪裡不對頭,但是洞房花燭夜那可是人生一大快事,便匆匆行事。
接下來的日子裡,田七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自己與凌雪住的是處很大的府宅,府宅雖很大,但是就他二人,重點是根本沒有什麼白天和黑夜的交替,天總是一副灰濛濛的樣子。與自己曾經認識的天地不同,時常想起自己的坎坷賣貨經歷,但是這裡有吃有喝,有漂亮的老婆在,自己又不敢分辨,倒地哪個是一場夢,畢竟自己還是比較喜歡現在的生活的。
但是日子久了之後,妻子凌雪有了身孕,這本來是件好事,但是田七發現自己開始生病,而且病情是越來越重,根本沒有好過來的跡象,幾個月之後,田七甚至連床都爬不起,直至妻子凌雪告訴他說,自己雖然有點不捨,但是不能留田七在這裡太久,畢竟自己已死數十年,已非陽間人,而田七不同,若是繼續留田七的話,恐怕田七真的會死。
凌雪還說,二人之間的緣分,來自於一場誤會,只因為前一段時日, 自己的夫君來到自己的墳前,給自己上墳,卻喊了自己父親母親,雖然說自己明白,是田七上錯墳了,但是心中卻感動不已,畢竟自己這數十年來,還真沒有人看過自己。後來二人陰差陽錯有了這段緣分,但是畢竟是陰陽相隔,不想因為自己的自私害了田七的性命,說完這句話,田七隻感覺眼前一陣模糊,再次醒來卻出現在了一個簡陋的床上,而身邊則是一個小道童在看守著自己。
見自己醒來,那小道童喊了來了一名老道,老道給田七把了一下脈,長舒了一口氣,說好歹把命保住了,但是田七卻不知道,在他的頭頂上放著一盆水,水中倒映著一名捂著小腹低低哭泣當中的女子倒影。
後來田七才知道,自己是在河裡被老道救起來的,那時候的田七已經奄奄一息了,後田七問起了老道日期,老道一番話,把田七嚇了一跳,因為這已經是來年的第四個月,自己曾經記得準備來年正月挑個好日子開張雜貨鋪的,就在這時,他又想起了他似乎還有個妻子,好似在夢中一般,同時還和老道講了出來。
待田七康復之後,準備下山的時候,老道送給了田七一個鈴鐺,說救人救到底,他會找到田七的,謝過老道,便是下了山,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回到自己的家之後,自己本來已經翻修得十分漂亮的家又是佈滿了塵灰,而院子也是雜亂不堪,尤其是那口井,卻已經被封死,不過此時的田七早已明白當初自己的遭遇,而且他也不會想到,一向被自己視如親兄弟的楊二狗會對自己動殺心,這到底是為什麼?
後來田七去了自己的雜貨鋪,結果雜貨鋪早已換了主人,當田七問起來的時候,雜貨鋪的老闆還拿出了地契,說是楊二狗賣給他的,後田七去了楊二狗家,楊二狗不在,而且屋子也是破敗不堪,街坊鄰居也是認出了田七,當然他們不知道田七的遭遇,也不知道田七死過一次,以為田七是找楊二狗敘舊的,他們說楊二狗自從過了一個年,就沒有回來過。
田七回到家,突然感覺到天像是塌了一般,現如今自己也只有這麼一個破屋了,還有什麼值得自己留戀呢,突然田七雙眼一亮,腰間一摸,那是老道送給自己的小鈴鐺,想起老道說起的那個約定。就是那個形似夢境當中的妻子,還有那個未出世的孩子。
這段時日,田七為了生計,也是經常上山砍柴,偶爾也是看看夢境當中,妻子所言的她的墳墓,偶有一天晚上突然有人登門造訪,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個救了自己的老道。老道見已經準備好的田七,便是帶著田七進了深山,兜兜轉轉找到了凌雪的墳墓,老道讓田七搖了三次鈴鐺,本來寂靜的夜晚卻顯的陰森詭異了幾分,但是田七卻一臉的期盼。
這三次鈴鐺搖過之後,一道細微不易察覺的小孩子哭聲便是從凌雪的墳墓裡傳來,老道聞聲,便是點燃了幾道火符照亮了四周,便衝著田七點了點頭,田七便揮起鐵鍬挖起了凌雪的墓,約摸半炷香的時候,便是挖出了凌雪的棺槨。
而田七也沒有想過,這個夢中的妻子,陪葬的財寶竟然那麼多,但是田七卻沒有動什麼心思,只是急忙打開棺槨,缺發現一個身著那鳳冠霞帔,面色如紙,卻極為漂亮的女子,像是睡著了一般躺在了那裡,不是那凌雪還有誰,竟然不腐,而她的懷中則抱著一個由絲綢包裹著的胖娃娃。
按照道士的要求,田七連夜將凌雪和孩子從棺槨抱出來,然後放進去一個在身上刻著凌雪生辰八字的的木偶,將墳墓回填回去之後,道士一路還讓田七搖著那鈴鐺回了家,將凌雪放在了被窩當中,孩子放在一邊,將鈴鐺掛在了田七的門頭之上,後道士便告辭離去,辭別時告訴田七,只要妻子在,莫要取下鈴鐺!
田七則是坐在井邊思緒萬千,望向了漫天繁星,直至一隻纖纖玉手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那一年冬天,田七開了好幾家雜貨鋪,生意興隆了不少,同時他夜裡還帶著妻子抱著孩子,還扣響了曾經的凌員外家門。
此時的凌家早已破落,開門的是一個矮小的老頭,老頭在詢問找誰的時候,當看到自己妻子的時候,卻驚掉了下巴,後來妻子說,那是她家的小弟,也因為生怕嚇著小弟的家人,沒有敢承認自己是吊著魂兒還陽,至於為何自己久久沒人祭奠,原來是因為女兒家沒有結婚死了的話,是不允許祭奠的。
夫婦二人在回去的路上,卻遇到了一個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楊二狗,只不過此時的楊二狗卻斷了雙腿,依在牆邊,身前放著個破碗,咒罵著來回走過的人沒有人施捨給它錢財,然而田七認出他的那一刻,則是懷中一探,取出了一塊十兩的元寶,丟在了他的碗中,便轉身離去。
那楊二狗沒有顧得上看是誰人對自己的施捨,連半個謝字都沒有,就向著一處賭坊爬去。
第二天的時候,楊二狗死在了去往賭坊的路上,聽說是被經過的市井小混混搶了銀子,被打了一頓後,一口氣兒沒緩過來死掉的。
至於田七,最終憑藉著多年做買賣的經驗,則成為了當地一大富戶,而且人們經常還羨慕說,田七娶了一個持家美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