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在《春水》裡,有一句話寫得很美,她是這樣寫道:
何用寫呢?詩人自己,便是詩了。
這讓我想起,許多年以前看過博爾赫斯的一首詩——《南方》,他在這首詩裡面,同樣很巧妙的談起自己的詩歌理解:
南 方
從你的一座庭院,曾經眺望/古老的星星/從一張陰影裡的長凳,曾經眺望/這些零散的光點/我的無知從沒學會為它們命名/也排不成星座/曾經覺察到秘密水池裡/流水的循環/素馨花和忍冬的香氣/安睡的鳥兒的寧靜/門道的彎拱,潮溼
——這些事物,也許,就是詩。
博爾赫斯用一種神奇的想象與細緻的觀察,彷彿在喃喃告訴我們,生命的一切,也許,就是詩。
我忽然感覺眼前,彷彿出現了這樣一個畫面,行人三三兩兩,從夜晚歸家小路,看月色燈火通明,從黃昏垂落,看晚霞星星散散落入大地,從白日裡的人間煙火到夜晚的安靜祥和,在時間的不停流動中,美好的事物,從我們身邊一一滑過。
他就像詩人雪萊說過的一句話:“
詩人是世界未公認的立法者”
他們用美妙的文字,去建造我們想象中的世界,他們拋棄了現實的匱乏與煩瑣,在一片新奇的世界裡,營造美與和諧。
而顧城的這首小詩——《無名的小花》,就是這樣將自然的美融入到自身的詩歌理想中,充滿著別緻而又新奇的味道。
無名的小花
野花/星星,點點/像遺失的紐扣/撒在路邊/它沒有秋菊/拳曲的金髮/也沒有牡丹/嬌豔的容顏/它只有微小的花/和瘦弱的葉片/把淡淡的芬芳/融進美好的春天/我的詩,像無名的小花,/隨著季節的風雨/悄悄地開放在/寂寞的人間……
詩人寫這首詩時,年紀還很小,僅僅14歲。
無名的小花,這是一個多麼不引人注意的事物,可是,它在詩人眼中,卻又多了一些不同尋常。
那些在路邊開放的小花們,像是星星,又像是遺失的紐扣,不經意間灑落草地,在那裡靜靜開放。
詩人用了很巧妙的比較,他誠懇的用野花和秋菊比較,和牡丹比較,又一一訴說著,雖然這群野花不如她們,可卻依然讓自己的芬芳,融入這美好的春天。
詩人最後一句寫得極美,他用自己的詩比作那無名小花,悄悄開放在寂寞人間。
顧城用無名小花來形容自己的詩,我想,他是否在表達希望自己的詩歌能夠像無名小花一樣帶給這世間淡淡芬芳,或許比不過那牡丹、秋菊,可它依舊有著自己的獨特價值,人間是寂寞的,無名小花在未曾有人注意時,悄悄開滿人間,顧城的詩,又何嘗不是如此。
我很喜歡那句話顧城這首小詩裡的最後一句話,“寂寞的人間啊……”。這讓我想起了莫文蔚的一首歌——《寂寞的戀人啊》裡面的幾段歌詞:
吞下寂寞的戀人啊
試著辛苦地去了解
卻是遺憾少見有誰如願
真是讓人不甘心啊
雖然它們表達的感情不同,但是卻又有著相同的心境。
我總喜歡用一首音樂,來表達我對一首詩的理解,而對於顧城的《無名的小花》,我想用張國榮的《我》,來表達我的感受:
我喜歡我
讓薔薇開出一種結果
孤獨的沙漠裡
依然盛放的赤裸裸
多麼高興
……
我就是這樣,雖然平平凡凡,但我依然愛自己,在無人的時候,悄悄開放,將淡淡芳香,撒滿人間……
這群無名小花,是早早地讀懂了王爾德吧,“愛自己是終身浪漫的開始”
這首小詩很有情趣,也很簡單,當我們想象那種畫面,又感覺十分美好,詩歌總是這樣,不經意間觸碰到我們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