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讀《周汝昌校訂批點本石頭記》第80回:中午,薛蟠戲金蟾,為何不關門?其實並非膽子大,而是有3個具體原因。
薛蟠迎娶豪門之女夏金桂之後,沒有如願迎來幸福生活。
夏金桂長得頗有姿色,讀書識字,心中的邱壑經緯,堪比王熙鳳。只若父親早亡,母親嬌慣,所以品性較差。
薛蟠是“得隴望蜀”之輩,看見夏金桂的丫環寶蟾頗有姿色,舉止輕浮,便時常要茶要水的故意撩逗。
夏金桂想借助寶蟾之力制伏香菱,便半推半就允許薛蟠和寶蟾私下交往。
中午時分,夏金桂故意出去,讓個空兒與他二人。薛蟠便拉拉扯扯的起來。寶蟾心裡也知八九,也就半推半就,正要入港,夏金桂派香菱回來取手帕。
為了討好夏金桂,香菱直接進屋。
“不防正遇見他二人推就之際,一頭撞了進去,自己倒羞的耳面飛紅,忙轉身迴避不迭。”
從香菱的動作可知,薛蟠戲寶蟾,沒有關門。光天化日之下,兩人做“醜事”,為何不關門?
從當事人來看,薛蟠根本不在乎。
香菱闖進屋後,薛蟠的反應是這樣的:
那薛蟠自為是過了明路的,除了金桂,無人可怕,所以連門也不掩,今見香菱撞來,故也略有些慚愧,還不十分在意。
薛蟠為何會這樣?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個酒色之徒。
薛蟠跟隨母親住進榮國府後,打聽到賈家有學堂,學中廣有青年子弟,所以動了龍陽之興,上學期間只圖結交些契弟。
京都住久之後,他結交的也都是酒肉朋友,私下宴請賈寶玉、馮紫英時,與妓女雲兒之間不清不白,言談舉止皆是下流。
參加朋友宴會也不忘縱情縱慾。賴尚榮做官之前,請大家一起慶祝,並請柳湘蓮前來唱戲祝興,薛蟠對其垂涎三尺,當眾便有失態之舉,後被柳湘蓮騙出門後教訓一番。
但是“狗改不了吃屎”,薛蟠雖然一時難堪,離開賈府外出作生意,回來之後又恢復如常。
寶蟾作為夏金桂的貼身丫環,經過夏金桂的允許後,可以同薛蟠圓房,所以薛蟠對此更加無所顧忌。
從時間上來看,中午時分輕易不會有人進屋。
賈家人有睡午覺的習慣。
端午節期間,賈寶玉中午無事,四處閒逛,路過王熙鳳的房間,知道她在午睡,所以不敢進屋,轉身進了王夫人房間。進屋之後,發現王夫人正在午睡。
王夫人提拔襲人當了準姨娘之後,薛寶釵前去報信,進到怡紅院裡看到這樣一幕:
鴉雀無聞,一併連兩隻仙鶴在芭蕉下都睡著了。寶釵便順著遊廊來自房中,只見外間床 上橫三豎四,都是丫頭們睡覺。轉過十錦槅子,來至寶玉的房內。寶玉在床上睡著了……(《紅樓夢》第三十六回)
入鄉隨俗,薛家寄居在賈府,作息習慣自然大致相同,所以中午休息時分,輕易不會有人打擾。
從薛家人員數量來看,人少事多,不會有人輕易進屋。
薛家人丁不旺。
夏金桂嫁給薛蟠,只帶了兩個丫環,一個是寶蟾,一個是小舍兒,除此之外沒有陪房。
薛蟠房裡人更少,除了香菱之外,沒有其它女人。
寶蟾和薛蟠在房裡,夏金桂安排小舍兒給香菱傳話,家裡別無他人。
薛姨媽只有同喜、同貴兩個丫頭。薛寶釵只有鶯兒、文杏、蕊官三個丫頭。母女兩人合起來使的丫頭才五個。
薛寶琴雖然也跟薛家母女在一起居住,但是她跟著哥哥進京待嫁,最多也只有一兩個丫頭。
所以,除了薛家共有六七個丫頭,要伺候三個主子,根本沒有時間、精力去四處溜達,尤其是中午時分,主子們都在休息,他們更不敢四處串門。因此,不會有人進夏金桂的房間。
客觀來說,光天化日之下,薛蟠戲寶蟾的主要的原因就是上述三個,除此之外,還有可能與薛家的家風有關,與薛蟠和寶蟾兩人得意忘形有關,等等。但無論出於什麼原因,本質還是薛蟠和寶蟾的低級下流所致,與其它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