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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大冬天的,出了件怪事:有個女鬼,出沒教堂附近,專割男人的那話兒。

已經有三個男人遭殃了。

這事還是王大虎告訴我的。

往常到了冬天,我和王大虎最喜歡乾的一件事,就是去巷子口那家叫“聚寶盆”的老北京涮羊肉店吃羊肉鍋子。

這家店鋪老闆姓黃,據說是東來順出來的,一把刀子使得是出神入化,一片羊肉能切得比紙還薄,展開時一看,還能透光呢。

要說起來,這家的羊三寶(羊鞭、羊蛋、羊腰子)也是一絕。尋常這玩意涮了鍋子,鍋湯味就騷了,但黃老闆不知道怎麼處理的,這三寶在紫銅火鍋裡一涮,不但味不騷,還更香了呢。

於是,我和王大虎每次去都會點上一份。

除了今天。

1929年12月12日,天氣寒冷,雨夾雪。

戌時剛過,最近一直都很忙碌的王大虎,忽然喊我去吃羊肉火鍋。我按老規矩點了羊三寶,王大虎皺著眉頭制止了:“別點這了,我現在一瞧這玩意就犯惡心。”

“怎麼,你還能噁心這個?尋常不是你吃得最歡嗎?”我不解地問。

王大虎白了我一眼,嘀咕說也沒見你少吃啊,隨後,他正色說徐彙區天主教堂那邊,好幾個男的都被割了那話兒,而且割就割了吧,還非得搞成一個十字,就跟打個標籤似的。

“我這個星期沒幹啥事,就被麥蘭捕房的人拉著一起查這個案子了,整天盯著那幾個男人被割的地方左右端詳。”

王大虎訴苦說:“這得有多大仇多大恨啊,和男人這玩意過不去,我現在一閉眼,就是血肉模糊的樣子,都要有心理陰影了。”

“查到是誰幹的嗎?割了做什麼用?”

“沒查到呢。哪那麼容易。”

本來這個事兒也不用王大虎插手,畢竟他是公共租界巡捕房的,但是,麥蘭捕房的人,左查右查就是沒點頭緒,後來有人說,新閘路巡捕房的王大虎專查這種怪案——“好了,現在是逃不掉了。”

王大虎愁眉苦臉的地看著我,說:“我哪裡專門查怪案啊,這還不都是被你害得。”

可是,我的關注點卻是在“怪案”這兩個字上。

“這個案子怎麼怪了?不就是被割了那玩意麼。”我說。

“嚇。你可是不知道啊!”

王大虎用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上畫了幾條線,他說,目前為止一共有三個男人倒黴,一個是在天主教堂那邊,另外兩個是在徐鎮路和虹橋路那邊。

這兩個地方都離天主教堂不遠,而且這幾個男的,都是半夜賭錢回來,在教堂那邊瞧見一個美貌女子,於是動了歪念。

女子說自己住在天主教堂斜對面的一棟新造的樓裡,房間很乾淨,每天都打掃,床單天天換的。

男子上鉤後,跟著走了,結果沒到地呢,就被一塊帕子迷暈了,然後就遭了殃。

再然後。

“按理來說,這片兒應該也瞧不見‘打單兒’的無牌流鶯了。而且這天主教堂對面,哪有什麼新建的房子,明明就是一塊墳地。”

王大虎去查案的時候,問了教堂附近的棺材鋪老闆。

棺材鋪老闆見怪不怪地說,這案子有啥好查的,就是那個女鬼的乾的唄。

據說幾年前,在這附近有個流鶯被人殺了,埋在了天主教堂對面的那個墓地裡。後來,她就一直晚上出來找相公(客人),不信你問那幾個男的,這個騙他們走的女人,是不是長頭髮,皮膚很白。

棺材鋪老闆神神叨叨,也算是職業特點,但是,王大虎他們又調查了幾個人,居然眾口一致,說天主教堂那邊一直出怪事:前一段時間還有死人從墳墓裡跑出來,不用說,肯定是不乾淨東西乾的唄。

最關鍵是,那三個被割了的男人,還真表示說,騙他們的女人,頭髮確實挺長的,至於皮膚白不白,臉上粉塗得太厚了,沒看出來。

“你信這些神神鬼鬼的說法?”我問。

“我自然是不信這些,但架不住別人相信啊。”

“依我看,男人丟了那個東西,可不是和我們店裡丟了羊三寶一樣嗎?”一直背對著我們,假裝很忙的小跑堂,終於忍不住轉身插嘴說。

“什麼?丟了羊三寶?”

我大為驚歎,最近這是怎麼了,盡跟這玩意過不去。

“可不嗎!一開始有夥計嚷嚷說怎麼羊三寶沒了,我們掌櫃還不相信,說有啊,才剛送來的,結果一找還真沒了,我們掌櫃脾氣那麼好,都氣得罵人了,整條街都聽到了。”

王大虎好奇了,問:“抓到賊了麼?”

小跑堂脖子一縮,說:“哪裡抓得住呢。要我說,掌櫃光罵街有什麼用,得去四馬路上捉賊啊。”

註釋:

170多年以前,上海開埠不久,從跑馬場(現人民廣場)到黃浦江外灘,英租界修建了四五條東西向的馬路。如圖,大馬路就是現如今著名的南京東路。二馬路是九江路,三馬路是漢口路,而四馬路就是福州路,曾被人稱作紅粉一條街,它曾是清末民初著名的紅燈區。

“去四馬路捉賊?”我感興趣地問。

“你想啊,偷這玩意的人,十成裡有九成九還不是為了吃啥補啥。”小跑堂一甩搭在胳膊上的白毛巾,兩條粗黑的眉毛扭在一起,“掌櫃如果肯聽我話,去問四馬路上的那些姑娘,說不定早捉到賊了。”

“不過我剛聽了客人您說的,我怎麼覺得這女鬼也是為了補呢。指不定是給相好的補。”小跑堂一轉臉,又嬉皮笑臉了。

王大虎轉過頭瞧著我,表情像是吞了一隻蒼蠅,慢吞吞地說:“吃啥補啥?”

我大笑,問:“要不來一份羊三寶?”

小跑堂的話倒還真是一語成讖。

王大虎喊上總巡捕房的朋友,到四馬路上一查,還真有個新來的姑娘,叫蘭梅的,她說最近一直聞到有個客人身上,帶著一股濃濃的羊騷味。

後來一查,這傢伙叫周玉坤,也是厲害了,大冬天的,他居然在窗邊掛了一個竹籃,裡面裝了小半籃子沒吃完的羊三寶,還有牛鞭等其他動物的睪丸。

逮到他的時候,這小子灶下鐵鍋裡,好些這玩意在熱水裡翻滾,一隻大瓷碗裡已經放好了醬油,就準備煮開撈起來吃了,一屋子的騷味。

我見到周玉坤的時候,他已經被關進了巡捕房,臉色蒼白,頭髮亂七八糟的,光腿穿著一件黑棉布袍子,衣服被扯破了幾個口子,領子還散開,戴著碎了一片的眼鏡,看起來很是狼狽。

最不可思議的是,周玉坤還是個學醫的,他說自己連續好幾天,每天吃羊三寶牛鞭之類,純屬是為了做“性腺療法”的實驗——外國醫生現在不是很流行做一種“返老還童”的性腺手術嗎,主要原理就是把大猩猩、羊、牛等睪丸切片移植到人體內,就能讓人恢復青春。

聽說這個手術,前一陣上海某個大人物找了德國醫生做了,現在這個大人物生龍活虎,那麼多的老婆,應付得那叫一個如魚得水。

不過,周玉坤認為,“藥補不如食補”,他說自己還是覺得動刀子風險太大,於是秉著神農嘗百草的精神,索性食補看看,到底要多大的劑量才能達到手術標準。

周玉坤很是憤慨,分辯說自己不過是“拿了點東西做科學實驗”,怎麼能算是偷呢?

再退一步說,古有“鑿壁偷光”傳為美談,現有自己這一番“嘗百草”的義舉——自己做的事情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如果真做成了,那麼中國“東方病夫”的帽子不但可以摘了,還能強壯華人體魄,為國爭光,這分明是一樁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啊。

周玉坤神情激動,痛罵巡捕房的人未開化,不知道科學救國的重要性,王大虎狠狠拍了他的腦門,說:“偷東西就是偷東西,你說破天也是個賊。”

王大虎力氣很大,把周玉坤打得原地轉了一圈。周玉坤捂著腦袋立刻蔫了,靠在牆上唉聲嘆息。

我問周玉坤,那些外國醫生為什麼要移植動物的,怎麼不想著用人的呢?

周玉坤冷笑了一聲說:“用人的當然好啦。但是誰願意呢?用你的你願意嗎?”

“嘿,你小子!”王大虎氣得舉起手,又要拍他腦袋。

我伸手阻攔了,問周玉坤他說的做這個手術的德國醫生是誰,大人物又是誰。

周玉坤看了一眼王大虎小蒲扇一樣的手,說了個地址。

至於這個大人物,我一聽倒是嚇一跳,想不到引領維新思想變革的大人物,還真是新潮,最後居然變“法”變到了自己身上。

回去後,我拿著地圖仔細端詳了一番,既然之前發生的案件都圍繞在天主教堂,那麼不排除接下來的案子,也會在這一帶。

甚至我感覺,這個兇手不是住在這一帶,就是對這一帶環境很熟悉。

王大虎根據我的建議,換上西服,擦亮皮鞋,頭髮梳得油光水亮,連只蒼蠅都爬不上,上衣口袋還塞一塊懷錶,金鍊子系在了紐扣上。猛一看,可不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麼。

王大虎準備親自去勾搭“女鬼”了。而我,則是去了周玉坤說的那家德華人開的診室,去打聽這個所謂的“性腺療法”。

德華人不在,說是去北京給某個達官貴人動手術去了。接待我的是一個叫陶亨利的年輕男人,名字雖然洋氣,但是個十足十的華人。

他看起來三十歲左右,個子不高,五官很清秀,穿著一件淺綠色格子呢西服,外面套了一件白大褂,梳著三七分油頭,戴了一副金絲邊眼鏡,舉手投足間有一種不緊不慢的紳士派頭。

陶亨利坐在轉椅上,右手拿著自來水筆,耐心聽我講完後,笑說,這性腺療法啊是真有用的。

他一邊說,一邊指著診室牆壁上掛著的圖,說這個是德國生理學家穆勒,那個是德國醫學家貝特啥啥的,還有,另一張外華人畫像,也不是普通人,而是法國的那個生理學家。他們都是性腺療法的貢獻者。

註釋:

1830年,德國生理學家穆勒(Johannes P.Müller,1801–1858)提出動物的某些器官會向血液裡分泌物質。1849年,德國醫學家貝特霍爾德(Arnold A.Berthold,1803-1861)實驗證實了某些器官具有內分泌的功能。1855年法國生理學家貝爾納提出了內分泌的概念。同年,英國醫生阿狄森發現腎上腺皮質功能減退所導致的疾病與內分泌相關。其後,人體內分泌系統,包括胰腺等被逐漸發現。因此,從理論上講,睪丸提取物中的確存在具有某種功效的內分泌物質。

說真的,這些外華人的畫像麼,我看看長得也都差不多。而且名字又長,講了我也記不住。

不過我也知道,陶亨利給我說這麼多,他也只是為了證明這個性腺療法在國外是非常認可的,有紮實的科學基礎。

“至於周先生說的,想要試圖口服大量的動物睪丸來達到治療效果,我個人是認為實現不了的。”陶亨利不以為然地說,他們平時做這個手術,都要經過嚴格的睪丸提取劑量控制,還要通過手術來進入植入山羊、猩猩或者是其他動物的睪丸。

“目前吧,也就是長命牌維他賜保命針劑、片劑可以有類似的效果,但是比我們這個手術立竿見影的效果是差多了。”

陶亨利很健談,他說,如果能用人類自身的,自然手術效果會更好,不過他還沒聽說過同行有誰用人類的做這個手術。

從診所出來,已經不早了。我匆匆吃了一碗麵,隨後喊了一輛黃包車,趕去虹橋路。這天晚上很冷,雖然才亥時,但是街上行人明顯比往日少,而且空氣中隱約起了一層霧。

不得不說,有時做事也好,破案也罷,實在是需要一點點運氣。例如,我雖然猜到,這兇手還會再作案,但我沒想到的是,居然這樣巧。

當時,我和王大虎約好是在虹橋路南貨店後面的苗圃邊門拐角處見面。我剛到那邊,就聽到一陣怪異的聲音——像是被人捂住了嘴。

我伸手進口袋,抓住了毛瑟槍,輕輕向著聲音處走去,結果,猛然間看到一團白花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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