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第七十回細讀:怡紅初春美景,紅衣紅襖紅人,晴雯穿衣打扮,暗露知規守矩
1.晴雯早起與丫環們嬉鬧,穿著打扮表明剛剛起床,透露她與兩個丫環同住
怡紅院在賈寶玉的呵護下,成為大觀園裡最熱鬧的居所。
初春早上,賈寶玉剛醒,襲人對他說:“你快出去解救,晴雯和麝月兩個人按住溫都裡那膈肢呢。”寶玉聽了,忙披上灰鼠襖子出來一瞧,只見他三人被褥尚未疊起,大衣也未穿。晴雯只穿蔥綠院綢小襖,紅小衣紅睡鞋,披著頭髮,騎在雄奴身上。麝月是紅綾抹胸,披著一身舊衣,在那裡抓雄奴的肋肢。雄奴卻仰在炕上,穿著撒花緊身兒,紅褲綠襪,兩腳亂蹬,笑得喘不過氣來。
屋裡笑聲飛揚之際,李紈的丫環碧月前來,見此情形羨慕不已。
晴雯、麝月和芳官三個都未穿外套,表明三個人剛剛起床,按照常理推測,三人同住一處。
2.襲人為了自己的名聲,安排晴雯晚上與寶玉同住,負責夜間照顧寶玉
襲人被王夫人提拔為準姨娘後,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開始變得自尊自重。
於是平時揹人處或者夜晚之間,總不與寶玉狎暱,兩人關係漸漸疏遠。
怡紅院內寶玉和小丫頭們,出入銀錢衣履什物等事比較煩瑣,加之她有有吐血舊症,時常嗽中帶血,所以夜間總不與寶玉同房。
寶玉夜間常醒,又極膽小,每醒必喚人。因晴雯睡臥警醒,且舉動輕便,故夜晚一應茶水起坐呼喚之任皆悉委他一人,所以寶玉外床只是他睡。
襲人有所安排,晴雯也與寶玉相好,她自然會與寶玉同住。
3.晴雯究竟是與丫環同住還是與寶玉同住?
晴雯與麝月和芳官在被褥上嬉鬧,從穿著打扮來看是三人同住,與襲人安排晴雯與寶玉同住互相矛盾。
當然,也有一種可能,晴雯晚上與寶玉同住,天亮後是從寶玉房裡跑到外屋。
晴雯曾經做過穿著內衣亂跑的事情。
《紅樓夢》第五十一回,襲人回家奔喪,晴雯和麝月負責陪寶玉過夜。
三更半夜,寶玉喝茶之際,麝月外出,晴雯從被窩裡爬出來嚇唬她。
麝月回來看到她穿著的衣服說道:“你就這麼‘跑解馬’似的打扮得伶伶俐俐的出去了不成?”寶玉笑道:“可不就這麼去了。”麝月道:“你死不揀好日子!你出去站一站,把皮不凍破了你的。”
麝月罵晴雯“跑解馬”是一個形象的說法。
跑解馬是古時候一個賣藝的行當,一般由年輕孩子或者年輕姑娘身著短衣襟小打扮,在馬上做出各種好看的把式。
所以,“跑解馬”實指晴雯穿著內衣出門。
4.晴雯兩次穿內衣的舉動,透露出她與寶玉同房時的穿著打扮很守規矩
晴雯無論是穿著院綢小襖,紅小衣紅睡鞋還是打扮的“跑解馬”,深刻表明她是一個守禮知恥之人。
賈寶玉的名聲不好,尤其是他與襲人偷偷試之後,成為怡紅院內眾所周知的醜事。
晴雯冰清玉潔,雖然對寶玉非常傾心,但是她始終潔身自好,雖然與寶玉同住一屋,但是始終沒有越雷池一步。
王夫人查抄大觀園,無情地將她攆出大觀園,寶玉私下與她告別時,她向寶玉話別:“我死也不甘心的:我雖生比別人略好些,並沒有柔情密意勾引你怎樣,如何一口死咬定了我是個狐狸精!我太不服。今日既已擔了虛名,而且臨死,不是我說一句後悔的話,早知如此,我當日也另有個道理。不料痴心傻意,只說大家橫豎是在一處。不想憑空裡生出這一節話來,有冤無處訴。”(《紅樓夢》第七十八回)
晴雯說的很清楚,自己沒有讓寶玉學壞,自己沒當狐狸精,是因為一直有痴心傻意。所謂痴心傻意,其實就是守住貞潔,守住底線。
有了這樣的想法和心思,晴雯與寶玉相處,距離再近,相處時間再長,也會衣衫整齊,與麝月和芳官的穿著打扮一樣。
注:本文資料引自《周汝昌校訂批點本石頭記》80回本/《紅樓夢》程乙本·啟功校訂/《紅樓夢》(人民文學出版社)